忽地门外传来一阵鹰啸声,碧柔立即精神起来。
她走到窗台前敲了几下,一下重,几下轻,似乎有些规律。
门再一次被敲响了,节奏与碧柔有些相似。
她猛地打开大门,一群与她身着同样夜行衣的蒙面人如鱼贯入进房间,看样子有五六个。
为首的人看见碧柔后瞪大了眼,提高声调:“碧柔,你怎么在这里。”
碧柔也认出来人:“从三,居然是你。”
顾今月一听声音心道遭了,这如何能瞒得过去,铁定要被抓回去。
双儿显然也认出从三的声音,死死攥着她的手臂,满眼焦急。
从三扯下面纱,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被身后的人死死摁住肩头。
“动静小点。”虞扬闷声道。
从三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碧柔连忙拉着人进里屋,边走边说:“快看,我还遇到了谁?”
“皇后娘娘!”从三看见顾今月的瞬间震在原地,表情破裂,他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到底怎么躲过层层封锁逃到瓜州的。
虞扬在见到顾今月那一刻也很震惊,他原以为她是回随州,所以故意放她一马,却没想到最终落到靖王手中。
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看见顾今月双瞳中的苍凉与悲伤后鬼使神差地瞒了下来。
以至于后来的无数个日夜他都在后悔,她孤身一个女子,还怀着孩子,怎么能独行上路。
至少,他应该跟在后面偷偷护她一程。
虞扬知道这种想法非常危险,可他忍不住。
他从从三嘴里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皇上骗了她,她知道一切后选择离开。
“先离开这里再说。”与其留在越来越陌生的嬴岚身边,顾今月莫名更相信从三,以及那个叫虞扬的护卫。
顾今月后来终于想明白虞扬是谁,是那日在佛寺刺杀她的刺客头领,也是别院的护卫。
她心底不住地冷笑,原来嬴风从头到尾都在算计她。
从三还想再说什么,虞扬立即打断他,“皇后娘娘说的是,这里毕竟是靖王的地盘,我们还是早些出城去。”
“哼,”从三冲虞扬哼了一声,侧身让顾今月先走,自己断后。
一行人迅速绕出小院,他们来的时候没想到顾今月会在,因此没有马车只有几匹快马。
这下大伙犯了难,皇后身怀六甲,谁也不敢冒险。
最后是虞扬站了出来,说自己马术尚可,能带皇后一程。
顾今月自信走到一匹高大的马旁边,它嗅见陌生的气味从鼻孔中哼出一团气,很是桀骜不驯。她用手摸了摸马头,而后一个利落翻身上马,须臾间稳稳坐在马背上,睥睨众人。
众人都惊呆了,皇后看上去娇柔无力的模样,这上马姿势那叫一个标准。
双儿看他们一脸呆滞样,得意地也寻了一匹马翻身而上,与有荣焉道:“小姐精通骑射,你们不必担心。”
因为马匹限制,最终虞扬还是与顾今月共乘一匹,碧柔跟着从三,双儿则由另一名蒙面人带上。
一行人风一般地朝城外疾跑。
眼见他们就要往京城方向去,顾今月急中生智故意佝偻着腰,痛苦地闷哼一声。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虞扬“吁”地一声停下马,赶紧把人抱下来,其余人也纷纷围过来,面露焦色。
“我肚子有些难受,”顾今月低头捂住小腹:“恐怕还是不能骑马。”
“这可怎么办,”从三犯难地绕绕头:“眼下咱们还没出靖王封地,又是晚上,恐怕很难找到马车。”
顾今月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的脸藏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表情,“从三,碧柔中了忘仙蛊,你先带她回京城找人想办法。”
“什么!”
周围的人听见“忘仙蛊”后纷纷脸色大变,尤其是从三,他立即转身双手死死掐住碧柔的肩头,咬牙道:“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这件事。”
碧柔疼得皱着眉头挣脱他,不渝道:“说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手上有红丸,或者能够解忘仙蛊的方法?”
“你……”从三耷拉着肩,双手无力地下垂,背脊抖动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弥漫在空中,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
“有办法,”虞扬一开口,大家齐齐看向他,他面不改色道:“皇上手中研制的‘乌丸’已初具成效,想必能够抵挡忘仙蛊一二。”
“你不早说!”从三红着眼用力捶了虞扬右肩一下,力道大得迫得他不得不后退一步,他不想自己脆弱的模样暴露在人前,故意转移话题找茬:“为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
虞扬懒得理他,眼睛转向顾今月。
他的目光不像嬴风那样锐利骇人,也不似嬴岚的假意温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包容与理解。
顾今月微微抬头,迎上他了然的目光,就像在船上那个眼神,他看穿一切却选择帮她隐瞒。
“那就这样,”从三一点也没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异常,自顾自分配:“我先带碧柔回京城治病,你们几个留下护送皇后先出江南,往后就有我们的人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