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鸣的马叫声划破了黎明。
同一时刻,东宫有人鬼鬼祟祟往太子卧房盯了片刻,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往景越宫处去。
顾今月艰难地睁开眼,瞄了眼窗边。发现太阳快要升起,一个激灵爬起来匆匆披上衣服往外走去。这个点不是她平日起来的时辰,门口值守的婢子不知去了哪里,院内竟然空无一人。
她也管不了许多,独自一人往外小跑,自己步子本就不大,若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
昨天去南苑散心时发现荷花池里不少花骨朵儿含苞待放,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一晚上睡不踏实,幸亏这三日吃好喝好,精气神得到极大的改善,也让她爬了起来。
终于在清晨第一缕日光照射在荷花池上时将将赶到,气喘吁吁地直直盯着无穷无尽的碧叶与花骨朵,它们仿佛镶了一层金边,她的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啪!”
第一朵粉白色花骨儿轻轻爆开,一点点地舒展花瓣,像慵懒的美人一般迎接着新的一天,美丽动人。它像是发出什么信号似的,紧接着清响声连绵不绝,荷花一朵接一朵的如爆竹般噼里啪啦炸成一片,红的,白的,粉的,单瓣的,重瓣的,令她目不暇接。
顾今月只觉得跑了这么一路差点断气全值了,她甚至看到一双并蒂莲藏在翠绿中,离岸边不远。
蹲下试图采摘,茂密高大的荷叶将她瘦小的身形完全挡住,刚好错过嬴风派来找她的人。
朝阳如火炙烤大地,西苑内却仿若严冬。
嬴风脸色十分恐怖,一腔热情赶来却被迎头泼了盆冷水,雀跃的心如坠寒冰,凉意倏地从脚底冲上天灵盖。
顾今月不见了。
嬴风刚踏入西苑,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顾今月房门开了条仅通一人过的缝隙,周围无人值守。
心里咯噔一下,快步打开房门走到床榻边,没有人。
手抚上被子,凉的,人不是刚走。
也许她早上起来去散心了。心里隐隐期待这个猜测,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混淆记忆的药会变得让人嗜睡,她不可能这么早醒来,除非有人带走她。
身体微微发抖,甚至有些站不稳,大掌紧握床柱定定神,面无表情地大步朝外走。
“来人!”他森冷命令道:“所有人都给孤立刻到场,违者格杀勿论。”
碧柔正在膳房准备端着早饭去伺候顾今月,听到命令后匆匆赶过去,发现院子里底跪满一片,个个簌簌发抖。唯一站着的人周身发出骇人寒意,像地狱来索命的修罗。
嬴风瞥见碧柔后目光发寒,血液瞬间凝固,心宛如被刀割成一片片,疼得他牙齿咯咯作响。
碧柔还在,她却不在。
嬴风脸色极为阴沉:“夫人呢?”
碧柔早在路上就得知事情严重性,不敢耽搁立刻上前跪下回话:“回禀太子,夫人昨晚睡下后未曾呼唤过奴婢,今早上我离开准备早膳时叫小桃替我守着。”
“小桃?”明明是个可爱俏皮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却令人胆寒。
“奴、奴婢……”一个婢女缩着身子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楚,直到一把长剑抵在她脖间才哽咽出声:“太子殿下饶命,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去拿了个东西……”
“她撒谎!”
赵统领带着人从后面走来,手里提着一只信鸽,他单膝跪在嬴风面前请罪:“这名宫婢刚刚向外传讯。”
嬴风接过两指宽的纸条打开,冷眼一看,上面写着别院的位置。
“太子殿下饶命,奴婢是有苦衷的…”这名叫小桃的宫女见事情败露,想到被凌迟处死的叛徒脸色登时死白,她膝行跪道嬴风跟前重重磕头,额头没一会儿就血肉模糊,嘴里慌张地把一切都抖出来:“是戚家,都是戚家指使的,奴婢只是一时、一时鬼迷心窍才……”
她眼神闪过狠厉,从怀中出其不意掏出一把寒刃,暴起直取嬴风的咽喉。
嬴风早在她接近自己时就有了防备,见她一有异动淡然往后一退轻飘飘地避开,手中长剑准确地刺入她的心口。
“太……”话还未能说完,她已然没了声息。
嬴风抽出长剑仍由鲜血沿着剑刃滴在地上染成一片血花。
宛如他此刻淌血的心。
作者有话说:
嬴风:孤准备发疯了。
顾今月迷茫眼jpg
误会
顾今月,你敢逃试试?
“殿下……”从三带人搜了一轮后眉头紧皱,站在院门口朝他艰难地摇了摇头。
深呼吸一口气,嬴风仰头闭了闭眼。
没找到,她不见了,他失去她了。
来之前的喜悦在这一刻全数消散,心口像被捅了个洞,燥热的夏风灌进去也无法阻止他通体寒彻透骨。
血让嬴风稍微冷静下来。顾今月被带走时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一定是对方用什么手段迷晕她,守卫别院的羽林卫没有发现有人出去过,那么他们一定还藏在别院某处。
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或许能不知不觉出入别院,但若是带上一个昏迷的弱女子离开不可能不惊动自己的人,他们一定藏在别院某处。
这大概是现在唯一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