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关厌早在他开门时就反向往里跑,找了个看起来危险但暂时安全的地方往下一躺,姿势怪异地双眼紧闭着装晕。
侍卫喊了她两声,同时用力将她手臂拉起来,直接把人抱出了门,又极快地放在院子里。
关厌始终没有“醒”,渐渐的,她听见外面传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和喧闹声,很多人带着水赶来救火。
同时也有人过来帮着夏蝉把关厌扶了起来,架着昏迷不醒的她挪到最近的空房中安置。
冷宫走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能皇帝皇后不会在乎一个弃妃的死活,但下面的人肯定得把消息往上报。
关厌装晕装了大半天,终于听夏蝉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娘娘,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啊!”
一个普普通通的弃妃,通常是不可能得到太医看诊的,除非是有上级亲口吩咐。
关厌还是没动,平躺在床上仿佛真的晕了一样。
很快她就听见有人脚步平缓的走进门,一点儿也不着急地来到她床边。
虽然闭着眼,但光感告诉她,对方正站在她旁边查看。
随即那人又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她的“脉”——实际上连脉搏的位置都摸反了,捏着左手腕的右侧部分不知道在干嘛。
过了几秒,那人放下她的手,慢慢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晕过去了。额头上这伤弄点儿药抹一抹就行了,等我看看我这儿有没有啊。”
他说完就转身去翻随身带来的箱子,关厌悄悄虚起眼睛,看他在桌子那边把整个箱子都快翻过来了,一瓶接一瓶往外拿药,最后终于说:“对,就是这个,跌打损伤必备良药——金疮药!”
关厌:“……”
这要不是个求生者,她把名字倒着写。
夏蝉非常紧张,磕磕绊绊道:“太太太医……那个,我家娘娘不是意外受伤的,是被人打晕的,您瞧,奴奴婢头上也有伤,都是被一个蒙面人打的……那人还放火烧了玲珑轩,想让娘娘和奴婢都烧死在里面……”
太医比她还紧张:“这跟我说没用啊,我只是个医……不是,我只是个大夫,也不能帮你们找凶手去啊。”
关厌听不下去了,低低的唔了声,皱着眉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十分难受地喊了声:“夏蝉。”
小宫女松了口气,连忙跑来:“娘娘,您终于醒了!”
这是她演得最像样的时刻了,因为心里真的这么想,完全发自肺腑。
关厌抬手去摸额头:“嘶……本宫这是怎么了?”
顿了顿,她又说:“对,本宫想起来了。夏蝉,快扶我起来!”
夏蝉用力把她扶起来,她才像刚看见那太医似的,微微一愣,随即道:“这位太医看着眼生。”
对方嘴角抽了抽:“微臣姓李。”
他好像觉得这样说话非常中二,满脸都写着“尴尬”“想逃”。
关厌问:“李太医,请问是谁派你来的?”
他咳了咳,才说:“是皇上身边的贺公公,娘娘既然醒了便好好歇息,微臣还要去复命。”
关厌立刻说:“那还请李太医帮本宫个忙,只要说明我与身边的宫女都是遭人打晕即可。事成之后,本宫赠你一首杰伦先生的新曲。”
李太医:“……”
他眼角抽了抽:“我明白了,歇着吧你。”
连装都不装了,他收起药箱转身就走,一点儿礼貌都不讲。
关厌躺在床上憋笑,夏蝉在旁边一脸懵。
当天晚上七点多钟,发光发热了一整天的太阳终于偃旗息鼓躲了回去,而关厌也在这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那位名叫祁厉的皇帝。
刚进入副本时她就从“宫斗系统”里得知,她这具身体的主人崔佳人本来还是很受宠的,不久前才被人陷害进了冷宫。
陷害她的是个什么贵人,但系统说背后主使就是贞妃,所以关厌才把木人往贞妃那边放。
而这位皇帝,虽然表面上受着白将军家的气,但也不是完全摆烂认命,甚至还在今天的早朝上浅浅反击了一波,透露了白将军杀死自己麾下士兵的消息。
接下来一段时间,白将军在百姓和战士心里的口碑都好不了。
既然他一直都在派人收集对方的把柄,想必也知道贞妃背地里干了些什么吧?
所以他当时不见得是真心想把宠妃崔佳人送进冷宫,只是手里没有大权,只能忍气吞声装孙子。
现在关厌刚好给了他一个放人出去的机会。
听到外面传来太监尖利的“皇上驾到”时,关厌就用力揉红了眼睛。
她躺在破烂坚硬的床上,额头都没包扎起来,只涂了点儿药就那么晾着,脸上的黑灰没洗干净,身上的衣物还有被烧过的痕迹,再加上红彤彤的泫然欲泣的双眼,看起来既落魄又可怜。
皇帝迈进狭窄陈旧的屋子,第一眼就先看见了她,随后脚下一顿,过了几秒才重新向前走来。
关厌低着头,模仿古装剧里的女配,语气像极了一朵盛放的白莲:“请皇上恕罪,臣妾有伤在身,实在无力起身行礼……”
说到这里,就一脸委屈地低头假哭起来。
为了不被发现,她一边哭一边扯着袖子抹“眼泪”。
皇帝站在床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身子一侧坐了下来。
就这么一坐,这破床便发出“吱嘎”一声巨响。
他身形一顿,随即说道:“这哪儿是人住的地方,贺海贵,传令下去,把飞鹤殿收拾出来,让佳妃搬过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