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在距离路口不远的位置四下照了一周,又慢慢往里去了。
关厌越发肯定那是个正常人,尽快穿过街道走了过去。
距离稍近之后,她便看见了对方的身影轮廓。
首先可以看出来是个男人,头上戴着鸭舌帽,左手拿手电,右手还提着一把又长又大的刀。
虽然确定是个正常人类了,但关厌并不敢直接上去搭话,保持安全距离悄悄在后面跟着。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依然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看见地上的易拉罐,还猛地一脚踹出去,在寂静街道中发出响亮的声音。
一路上他都用手电查看着两边的情况,过了会儿,停下来走向一间店铺。
关厌也提前停下,花了点时间才辨认出那是一家小超市。
因为里面有手电灯光,她看出那门是早就被破坏掉了的,大概这个人之前就来过,现在是来“进货”了。
她想了想,取下背包将刀拿出来藏在身后,故意把脚步踩得重一些,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超市内的灯光很快晃了晃,随后朝向了门口。
片刻,那个男人快速走了出来,灯光直接照向关厌的脸,喊道:“站住。”
她停下来,抬起左手挡住刺眼的光,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好不容易才看见正常人,不想就这么错过。”
对方将灯光偏移了一些,暂时没说话,像是在打量她。
片刻后,他将手电光对准地面,语气沉沉的说道:“我已经十天没见过真正的活人了。”
“咣当”一声,他把手中的长刀扔远,对关厌道:“你过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关厌却考虑了一阵,才慢慢走过去。
她在想,对方那句“十天没见过真正的活人”,岂不是说明他不是求生者,而是这个世界的土著?
这种混乱无序的世界里也还有活人吗?
她选择冒险接近对方,但从来没有放下防备,在距离男人还有五步左右时便停了下来。
没有刺眼的灯光照着,在这个距离下,她才看清他脸上还戴着一只黑色口罩。
他将鸭舌帽抬高了点儿,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语气听起来有几分不耐烦:“啧,我都说了不会伤害你,你怕什么呢?”
他话音未落,关厌却愣住了。
那双眼睛和这不耐烦的语气……
她不敢置信地开口问:“你是时危?!”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对眼睛的男人,仅用眼神表达出了他全部的震惊。
他往后退了半步,手电光再一次照到关厌脸上,戒备而疑惑的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关厌比他更加疑惑,挡住眼前的光线,半眯着眼说:“我啊!还记得乌托邦那场任务吗,我和你还有戚望渊……”
“等等等等……”他打断她,似乎觉得她非常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任务?戚什么渊又是谁?这里还有一个人?!”
说着他警惕地用手电照向其他地方。
“没有别人,别找了。”关厌有点糊涂了,想了想问:“那……邀请函?嘉宾?求生者?这些你总该知道吧?”
时危皱起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释然道:“哦,我知道了……”
关厌松了口气:“想起来了?”
“我知道了,”他往后退去,“根本没有什么正常人,这要么是我的幻梦,要么就是又遇上怪物了。”
他根本没再和关厌对话,自言自语完,又低骂道:“他妈的,这该死的世界真是疯了,老子活在这种鬼地方干嘛,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他说完就仰了仰头,还伸手去摘帽子,像是想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但关厌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他却自己停住了。
捏在帽檐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他认命地长出一口气,看向关厌,破口大骂:“老子告诉你,就你们这种屁用没有的怪物永远也别想把小爷弄死!老子不光不会死,还要长命百岁,亲手杀光你们这些恶心人的死玩意儿!”
突然挨了一顿骂的关厌:“……”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先关心哪一方面的问题了。
首先这个人肯定是时危不会有错——就连骂人的样子也还是跟之前一样像只疯狂的吉娃娃。
可他却根本不记得她和戚望渊了,甚至连“邀请函”“求生者”这些词都没印象。
他之前还说,他已经十天没见过正常人了……
是他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混乱世界里,还是关厌自己又走进了幻觉里呢?
她暂时分不清真假,想了想说:“我真是人,不是什么怪物。我还在尽量想办法解决‘毒月亮’的问题呢。”
时危似乎对她的话感到有些意外,眼皮抬了抬,目光却还是很戒备的。
他盯着她,慢慢走到自己扔下的大刀旁边捡了起来,将刀尖遥遥对着她,才问:“那你想到办法没有啊?”
“没有。”关厌老实说:“我完全没有头绪,不久前还意外看到一张月亮照片,陷入幻境里差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