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姨利落地收拾完,从闵肆铖的主卧出来。
闵肆铖在走廊上讲电话,他嗓音极淡。
蒲姨听到个大概,闵肆铖在咨询医生。
等到闵肆铖通话结束,蒲姨走上前关心道,“闵先生,你先去换身衣服吧,这天气虽然暖和,热感冒同样可怕。”
感冒对他来说不至于,只是,闵肆铖低头看了下自己身前的衬衫一片湿痕,多少狼狈的。
两次见面,都挺废衬衫。
闵肆铖洗完澡,换了一件较为休闲的深色衬衫,进卧室。
蒲姨在床边照顾昏睡的宋南星,见闵肆铖进来,起身到一旁说,“这小姑娘,有点发烧。”
闵肆铖清冷的目光落在宋南星饱满好看的额头上,微点了下头,示意知道了。
蒲姨出去后,闵肆铖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探宋南星的额头。
他的手背刚触碰到她的额头,他结实的小臂被宋南星双手抱住。
她的肌肤雪白,手指纤细柔软,跟闵肆铖苍劲有力的手背,成鲜明对比,却又很和谐。
她握住闵肆铖小臂的双手的力度,时强时弱,似在挣扎什么。
闵肆铖视线向下,落在宋南星纤细的手腕上,她左手手腕上有几道醒目的痕迹,隐约还能看到浅浅的乌青指印。
闵肆铖硬冷的眉心锁了几分,随手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没有任何膏药,他拨了电话给蒲姨。
很快蒲姨折回,手里多了一支化血祛瘀的膏药。
闵肆铖接过膏药,动了下被宋南星握住的胳膊,她紧闭的眼眸跟受了惊吓一般颤抖,睫毛微微颤了几下。
他只好单手拧开膏药,涂抹在她受伤的手腕上,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冰冰凉凉的药膏接触到她的肌肤,宋南星紧绷的状态稍有缓和。
药膏涂完一会,她又变得不安起来。
迷糊中的宋南星只感觉呼吸很困难,她似被埋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下,她的身边都是没有呼吸的死人。那些人曾经都鼓励对方,一定能等到救援,谁都不允许放弃,都一个个在她眼前离去,毫无生气。
她一遍又遍地喊着妈妈——
可是妈妈再也没应答她。
她稚嫩地声音一遍遍求他们不要死,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求着妈妈不要离开她。
可是,他们都离开了她。
闵肆铖察觉到宋南星不太对劲,他冷隽的面部沉了几分,低沉的嗓音唤她:
“宋南星?”
宋南星意识薄弱,太累,周围太多死人,湿哒哒的泥土和黑暗加深她的恐惧,呼吸越来越困难,她不想撑下去了。
这样强撑着,好累。
她想要放弃时,有一个沉稳很有安全感的嗓音,在喊她的名字,一遍,两遍,沉而稳。
宋南星挣扎许久,才打开疲惫又沉重的眼帘,眼前的冷厉俊容和一张带她重见光明的脸重合。
她眉眼温柔,嘴角弯弯,无力地声音,有几分娇憨地喊他,“大哥哥。”
闵肆铖闻声,硬朗地眉间染了几丝柔和,他轻应了声又温声安抚,“在。乖,睡一觉医生就到了。”
睡梦中的宋南星有些不安,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宋南星耳边重合,一个是令她安心的沉稳嗓音,一个是妈妈苍白没什么力气的声音,【小星星,听话,别睡,一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宋南星张了张嘴,哼声喊了一句什么,没人能听清楚,她太过疲惫和沉重的眸子,在闵肆铖沉稳的嗓音地安抚下,陷入沉睡。
尽管宋南星睡眠逐渐安稳,还是双手抱住闵肆铖的手臂不松开。
闵肆铖只能保持原本动作,手臂一动不动任由她抱住。
不时,蒲姨在外提醒,“先生,严老来了。”
严老是严钺的爷爷,最近在海市做医学交流,刚刚在电话里,闵肆铖将宋南星的情况跟他大致交流过,原本是请教他这种情况用什么药好,没成想严老亲自过来了。
闵肆铖试图抽出被宋南星抱住的手臂,哪知才有这个动作,宋南星跟刚才一样抱他胳膊的十根纤纤玉指惊颤了下,很依赖得抱着他。
“宋南星,先松开手。”他低沉的声线尽量轻缓,带有安抚的成分在里面。
宋南星苍白的唇瓣紧抿,非但没放,反倒抱得更紧。
闵肆铖凝着睡容并不安的宋南星,无奈,伸出另一只轻轻地揉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过了一阵她情绪似乎有被安抚到。
她紧皱的小脸有所缓和,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手上的力度也随之下降。
闵肆铖才轻缓地抽出手臂,他起身跟严老打招呼。
严老看了眼闵肆铖又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女孩,没有多言,坐下请脉。
几分钟后,严老摘下耳朵上的听诊器,转头看向一旁的闵肆铖,“问题倒不大,淋了雨,引起高烧。属于热感冒,意识还处于昏迷状态,等醒过来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