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红酸涩的眼眶,再也收容不住泪水。
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眼角滑落而下,像岩浆一样灼烫,又像千万只看不到的蚂蚁,渗透于她肌肤,顺着血管,啃噬全身筋骨。
那种痛。
是从心脏联动大脑皮层的痉挛。
甚至,她想放声大哭一场。
可喉间只能发出痛苦嘶哑的气音。
大批医护这时赶来,大约是为她注射了安定。
她意识再次开始涣散,最后的最后,是一滴泪从眼角滚落,砸在了她的耳骨。
原来,痛到极致是可以笑出来的。
自嘲一般,她彻底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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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黎锡然身后的呢?
可能是第一次在尚家见到他时。
性医学杂志曾研究表明,对一个人产生特别的情愫时,大脑内会立刻分泌出一种愉悦的化学因子,这个过程只需要1/5秒。
所以,不够一片花瓣飘落到湖里的时间,她的心湖就已经泛起涟漪。
那黎锡然又是从何时默许她的存在呢?
她翻遍了回忆的储存箱,发现并没有这段记忆。
关于彼此深不可拆的羁绊,好像都归功于少女滤镜的强行脑补。
四年的追随,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切回应过她的深情。
大二那年,她二十岁生日。
黎锡然第一次在她面前喝醉。
小姑娘穿着白色婚纱礼服,蹲在他身前,双手捧着漂亮精致的小脸。
他手自然地摩挲着她头顶的钻石皇冠,周身气质清贵又斯文。
他眉骨很高,眼廓深邃。
带着很浓的英伦混血矜贵感,又因更像国人,帅气中多了几分内敛。
那是她记忆里,黎锡然第一次穿白色的衬衫。
领带和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被他扯开,领口微微敞着。
像是卸下来全身的刻板防备,直白坦诚地将自己全然袒露在她面前。
喧闹的包厢,觥筹交错,灯影韫浓。
唯有他们之间,像被隔出一片世外之境。
她直视着他的眼眸,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他膝处。
那双如琥珀般的瞳,就在距离他咫尺的位置。
流转间,如星似月。
少女连声音都是娇俏的,借着人醉酒。
似无意,似玩笑地试探问道:“舅舅,你都三十岁了,怎么还不找女朋友呀?”
他盯着她红唇,眸底是说不出的情绪,喉结翻滚几下后,仍是没回答这个问题。
可她不想收敛,继续问道:“你不会,是在等我长大吧?”
黎锡然这才突然轻笑出声,刚刚还摩挲皇冠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但回答依旧是模棱两可的,“你这么想,也可以。”
那时,她以为只要等自己长大了,就会换的那句“可以”。
可“长大”的阈值,又如何判定呢?
很久之后,她找到了答案。
“毕业”就是那个阈值。
所以,她答辩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他。
那句“黎锡然,我毕业了”。
意思分明是“黎锡然,我长大了。可以做你女朋友了。”
她也记得,那晚送黎锡然上车后。
他在临走前降下车窗,那般郑重其事地同她讲“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