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让听见她的拒绝想要看她,但是目光不敢转头去,所以便低垂眼眸盯着软榻上被褥花纹。
他的语气带上了温柔的哄骗:“你先下去,我不会跑的,就在这里陪你。”
褚月见依旧不相信,哼哼一声,亦是不想和他多讲,直接任性地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
双颊相贴感到了一丝凉意,褚月见这下才在脸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才不会听他的话呢,她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陈衍让对着褚月见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了,但她不仅不为之所动,还整个人压了过来。
还这样不听话的乱动,顿时让陈衍让脸上的表情微变,下意识伸手用力将她推到在软榻上。
她不能再靠近之后,陈衍让猛地坐起来,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处境。
“啊——”
褚月见触不及防被推到在软榻上,手臂上的伤口被压中,发出短促的痛呼,眼中快速蔓延泪水,抬眸欲泣。
“疼。”她瘪嘴委屈地看着他,想要举起自己的手臂给他看,七分伪装三分真。
陈衍让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听见她的声音心一抖,沉默着垂头翻过褚月见的手臂。
方才为了防止她乱动,所以才将她绑起来,现在只能妥协地将她解开。
果然是他动作太过了,原本的伤口有开始流血了,还渗透了绑在手臂上的绸缎。
那是刚才褚月见为了替他挡的刀剑,而留下的伤。
看着那还在渗血的伤,陈衍让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怜惜,脸上的情绪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着自己的愠怒。
他忍不住恼怒自己,刚才不应该这般用力推她的。
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谁家小姑娘不是娇滴滴的养着的,这个刀伤再次崩裂得该多疼啊。
可褚月见行为真的超乎他的想象。
他洁身自好二十几年从未有人能入过眼,就连对她其实也只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欣赏而已,毕竟世人皆有爱美之心。
但现在……
陈衍让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反应,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缓缓吁出一口浊气。
不能再和褚月见待在一起了,她现在是不清醒,但他还是清醒的。
他有些暗自担忧将自己玩脱了,届时不好收场。
陈衍让小心翼翼地拿着她的手臂,掀开她的衣袖,看见伤口那一处已经彻底崩开了。
看这个情形也不是因为方才的那一推,有些血渍有些干枯了,许是方才她胡乱动的时候就已经在流血了。
“疼吗?”陈衍让轻轻吹了一下伤口,然后抬起眼眸,里面藏着细细的怜惜。
怪不得小姑娘一直可怜兮兮地挂着眼泪,原来眼泪是真的啊。
褚月见听懂了,赶紧点点头,虽然手臂上很疼,但她忽然在心中又起了坏心思。
她想要他怜惜得哭出来。
陈衍让不知道她到这个时候,都还有这样的坏心思。
检查完伤口,站起身准备外出去找宫人进来伺候。
但身后的人却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他的想法,从软榻上摇晃着起来,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伸着手想要拽住他。
褚月见感觉只有将人抱着才能好受,一旦抱着的人离开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虚妄和惶恐,唯有抱着才能缓解。
“你不要走好不好。”这次褚月见放乖了,还学会了示弱,故意抽嗒着鼻子,露出可怜的模样。
褚月见从后面姿态缠绵地抱着陈衍让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后背,娇躯带着轻颤,欲泣未泣。
陈衍让闻言僵在了原地,垂下头轮廓扫下一片阴影,殿中的烛火摇曳,显得他的此刻有种猜不透的深邃。
“你别走……”抱着的人不回应她,褚月见依旧还在无意识地呢喃,她很害怕一个人。
陈衍让因为这一句话而彻底的心软了,转过身低头看着环着自己的玉藕眼神微闪,下意识手抬了抬,最终还是放下来了。
这是在宫中,万一被人撞见这样的一幕,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然,陈衍让清楚明白自己并不想推开这双手,他甚至还想要握住这双手。
罢了,届时他便顺水推舟向褚息和求娶她,这件事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陈衍让正心中想着,忽然若有所感地抬起头,隔重重纱幔,带着分外的朦胧神秘。
有一瞬间他好似看见了有一个人在那里,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不动。
但还不待陈衍让看清那里的人是谁,眨眼间,立在那处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陈衍让凝视那一处片刻,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侧首垂眸,看着将下巴磕在他肩膀的褚月见。
他的嘴角微勾,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是自己撞上来的小羊,他很喜欢,被旁人娇养了这么长时间,以后该他来接手豢养了。
褚月见胡闹了一通是真的累了,此刻正闭着双眸,纤长的睫毛刷下扫出一片阴影,粉唇泛着水雾,像是待人采撷的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