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内心尚存一丝理智,他第一枪就不会对准后视镜,而是应该直接崩了乔萧睿的头。
直到救护车赶来,他也没能下定决心第三次按下扳机。
染了血的土地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深很多,在月光照射下宛若一片死寂的黑土。
毫无生气。
陨落的神明
很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已经闻习惯了。
唯一新奇的是,他这次睁眼时不是躺在冰冷的地板,而是一张洁白的床。
小腿处裹着厚纱布,像是断了一般钻心的疼。
瘦到似乎只剩一层皮的手血管清晰可见,身旁还挂着一瓶马上要见底的葡萄糖。
江池渊坐在一旁椅子上削苹果,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开口:“醒了?”
时玖凛喉结微动,眼睛干涩的厉害,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是的,先生。”
江池渊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时玖凛醒来后还会跟自己闹脾气的。
竟然这么乖。
江池渊放下手中的水果刀,试探性伸手捧起他的脸,拇指指腹肆意揉捏他的嘴唇。
时玖凛极为配合的仰起头,舌尖轻轻舔舐他的指腹,又如同蜻蜓点水般迅速撤开。
“跟谁学的?”他皱了下眉,两指并拢撬开他的唇缝朝里探去。
口中含着指节的时玖凛根本说不出话,支支吾吾蹦出几个音节后索性不再出声。
江池渊抽出手,拿起一旁纸巾擦了擦,蹙眉道:“子弹没有伤到骨头和动脉,最近乖一些,应该不至于落下残疾。”
时玖凛垂眸,宽大的病号服隐约勾勒出他的身形,瘦的让人心疼。
“好。”
江池渊心头一梗,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他。
时玖凛仍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模样,就好像是无论现在发生什么他也只会默默承受,不会再发出一点声响似的。
“谢谢。”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江池渊眉头皱的更紧了。
“多说两个字会死是吗?”
时玖凛抬头,主动对上他盛满怒火的视线。
他确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太过虚弱,江池渊不想那么快搞死他。他那攥紧的拳头一定早就砸在了自己脸上。
“您想听我说什么呢?”他的眼眶骤然红了几分,眼底水雾翻涌,逐渐模糊视线。
真奇怪,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呢。
时玖凛撩起病服袖子,露出上面狰狞的疤痕:“我这一身都是拜你所赐,你想让我说什么,说谢谢你毁了我吗?”
江池渊愣了一瞬,抬手细细抚摸他手臂上的沟壑。
时玖凛瑟缩一下,没敢挣扎。
他对眼前这个人的恐惧已经深深刻入了骨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