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声更大了。
奇怪的是,一直闹腾的小野这个时候却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在地上。
……
薄氏财团旗下的私人医院里,隐密性做得很好。
郁芸飞和薄妄相继入院,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去。
丁玉君坐在病房外的客厅里,拿着一纸遗书的手颤栗不止,眼泪模糊得让她看不清上面的字。
“老太太……”
姜浮生拿出手帕给丁玉君擦眼泪。
丁玉君这才又重新看起遗书。
遗书被薄妄摆在卧室的床上,上面的字迹清俊有力,很是板正,只是字却很少——
【薄峥嵘给了我一条命,我拿它活二十三年,没什么意思,还了。
——薄妄。】
寥寥数字,却透着叫人心惊胆的随意和无望。
丁玉君看了很多遍,才明白这封遗书的重点是在落款。
薄妄。
这孩子是想告诉他们,他是以薄家长子长孙的身份死的,和旁人无关。
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薄峥嵘阴着脸走进来,看向丁玉君道,“母亲,你让闻达去江南接人了?”
丁玉君红着眼抬起头,冷冷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怎么,不行?”
薄峥嵘咬了咬牙,“当然不行,薄妄这是在用死逼我,一次让他尝到了甜头,以后他只会得寸进尺!”
你不要我了?
“得寸进尺?”
丁玉君难以置信地重复着他的话,然后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下属,道,“你们先出去。”
下属们低了低头退出去,丁玉君站起来就是一巴掌甩到薄峥嵘的脸上。
“……”
面对母亲,薄峥嵘自是不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告诉我,他还怎么得寸进尺?秦医生说要不是抢救及时,人就没了!”
丁玉君激动得声音颤栗,“他是你的儿子!戚雪当年生的时候,你陪产陪到急晕过去,生完你抱在怀里半天都不肯撒手的孩子,你现在指责他用死来逼你?”
“……”
薄峥嵘站在那里,脸上浮出红痕,一言不发,眼神幽沉。
“我问你,今天孩子要真死了,你是不是还庆幸没人能来逼你了?”
丁玉君质问道,“那时戚雪和薄妄出事,我心疼你绝望痛苦,所以这些年你再怎么荒唐我都随你,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要孩子没死,他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只有他的权威最重要。
“母亲,我是为了教他,他跟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勾勾缠缠,能有什么出息?”
薄峥嵘咬了咬牙道。
“他的出息就是不靠你薄董事长教,他也活到二十三岁了!”
丁玉君冷冷地说道,拿起一旁的遗书重重地拍到薄峥嵘的胸膛上,“以后不劳你了,我老太婆来教!”
说完,丁玉君转身离开。
薄峥嵘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抓上胸前要掉落的遗书。
他低头看向上面的寥寥文字,手沉得抬都抬不起来。
……
庞大的特护病房里,医疗仪器时刻监测病人的状态。
角落的休息区域里,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检查资料,不时抬头观察一下病床上的情况。
家居式的大床上,薄妄无声地躺在灰色的被子下,氧气面罩扣在一张英俊却惨白的脸上,薄唇干涩,没有颜色,放在被面上的手正在输液,手腕处缠上厚厚的纱布。
几秒后,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握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地握着,怕握疼了他。
鹿之绫趴在他的床边,一双眼被水汽盈满,白净的脸上满是后悔。
她不该推他回来的。
她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厌恶薄峥嵘的作为和普通的舍不得才不肯认祖归宗,所以她帮薄峥嵘解释一切都是误会,所以她说等以后再见面……
她没想到,薄妄一回到薄家会极端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