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的身形一顿,低眸看去。
鹿之绫站在他身旁,冲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从他手里抽走那个全是尖端的杯子。
“……”
薄妄看着她脸上的血丝和手指印,目光冷冽阴戾,却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将杯子拿走。
闻达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
“……”
这就行了?
春初厅里的佣人集体目瞪口呆,先生都劝不住少爷,大少奶奶连话都不用说就行了?
“我没事,算了。”
鹿之绫微笑着,手指从他的手臂上滑下,握上他的手腕慢慢揉着,缓解他刚刚摔花瓶时力道的反噬。
薄妄深深地盯着她,看她是真算了还是假意说说。
“我觉得够了。”
总不能真因为一个巴掌要薄媛的命吧?
她贴近他,小声地说道,又问他,“你手腕疼还是手掌疼?”
伤成这样还管他摔花瓶疼不疼。
“都疼。”
薄妄身上的戾气逐渐淡下去。
“我给你揉。”
鹿之绫笑了笑。
丁玉君看薄妄这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给闻达使一个眼色。
闻达领会过来,连忙上前扶起薄媛,“三小姐,医生该到了,我陪您去看医生。”
一地的碎片和血迹。
罚跪
薄妄没有阻止。
薄棠站得最近,将两人的耳语全听了去,他看着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呼吸慢慢沉下来。
半晌,他退到一旁,温和地嘱咐下人,“把地上清扫一下。”
薄妄这边落了幕,薄峥嵘那边却不罢休。
一家之长的火气他是彻底被勾了起来。
“给我跪下!”
薄峥嵘瞪着薄妄道,“你是把你外面的那一套弄到家里来了,对自己亲妹妹下这么狠的手!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闻言,薄妄极为讽刺地嗤笑一声,“您可真有意思,您上个床,我就得跟着认个亲?”
“……”
薄峥嵘听到这话脸都绿了,死死瞪着他。
春初厅里寂静得不能再寂静。
鹿之绫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再和薄峥嵘强行顶撞,否则薄妄那没呆几天的船运要拱手送人。
想了想,鹿之绫站到薄妄的前面。
和上次家宴一模一样。
薄妄低眸看着她乌黑的软发,抿唇。
“父亲,子女做错事,长辈当然应该小惩大诫,不过我想问下,是只罚薄妄一个人跪吗?”
鹿之绫迎上薄峥嵘怒不可遏的视线,声线沉静,“如果是,以后在薄家是不是人人都可以抽我的巴掌?”
“你还委屈上了?”
薄峥嵘生气。
她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薄媛能有多大气力?薄妄那是直接拿花瓶砸的!差点出人命!她还委屈?
“我不敢委屈,我知道我不重要,可我好歹还顶着个薄家少奶奶的头衔不是吗?”
她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说话温柔似水,十分平静。
薄妄站在她身后,低眸注视着她,抬起手伸过去抹了一下她脸上的血丝,红得让他心里烦躁。
“……”
薄峥嵘被堵得没话说。
的确,他眼里鹿之绫除去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被薄媛打就打了,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