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根本不给她应对的时间。
“实在哭不出来那就只能想想你最痛苦的事,爱而不得,和朋友闹翻,和家人争执,半夜eo,你总能找到一个点把自己代入进去,眼泪自然会出来。”
谷娜教新人演员哭戏的时候,鹿之绫听了一耳朵。
她缓缓抬起脸,一双漂亮的眼睛泛着红,水光浅浅盈在表面。
“……”
薄妄的目光一震。
她苦涩一笑,把“故作从容”四个字写在脸上,声音微微哽着,“不影响,只是陈雪然这个人,不是郁芸飞送进来的,就是夏美晴那边的,你们相处的时候最好小心一些,也检查下她衣服、包里有没有针孔摄像头、窃听装备一类。”
“……”
“当然,你觉得无所谓的话也没关系,万一被捅上新闻,我就让公关部出声明你们是因戏结识,正常交往,是奔着结婚去的,这样一来,就没人会觉得你是砸钱捧金丝雀,负面影响会小很多。”
薄妄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她,冷嗤一声,“你这位薄家大少奶奶倒是大方。”
“我有不大方的资格吗?”
她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有委屈,也有些倔,眼睛越来越红,鼻音也越来越重,“反正不管怎样,只要你开心就好,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别的都不重要,我也不重要。”
“……”
红得跟兔子眼睛一样。
薄妄的那股怒意没有任何预兆地降了下去,声音却还是冷冷的,“你觉得不重要你红什么眼睛?”
“我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吸了吸鼻子,更加委屈,泪水要掉不掉的,哽咽着道,“你不把这些话放到我面前说,我也不会这样。”
说完,她又像是怕他觉得她是在指责他,卑微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
薄妄沉默。
“我想回房睡觉了,你别做饭了,砍得手疼。”
道了句“晚安”,鹿之绫便站起来,把衣服放在椅子上,转身就走,走得很快。
“……”
回房哭去了?
薄妄站在流理台前,睨着她离开的身影,眸色越来越深,薄唇抿紧。
她不一样。
她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季竞,就是个傻逼。
……
薄妄的哄人方式
鹿之绫一回到房间就将门关上,锁住。
她背靠着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前面,良久,她抬起手抹掉眼泪,委屈、卑微瞬间消散。
薄妄,太难伺候了。
她被乔阳调戏,她是受害者,他脸不阴不阳的;他跑去和女主演勾勾搭搭,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担心他的名声,他脸又不阴不阳的……
他一直在怀疑她,可她能怎么办?
难不成,她仗着薄家大少奶奶的身份跟他又吵又闹抹脖子上吊,他就开心了?他就觉得她是真爱他了?
被薄妄这么一闹,鹿之绫根本睡不好。
一直到两点都没有睡着,在床上躺得难受。
她起身推开门,习惯地走到南边露台,这个点,底下的光亮少了很多,整个世界都好像沉寂在黑暗中。
鹿之绫倚着露台,眺望南方。
发丝随夜风而动,一股凉意掠过她的皮肤,很冷,但她也不想回房拿衣服,就想这么站着。
清江的南边星火寥寥。
墨蝶翅般的长睫下,她一双眼睛越发干涩泛红。
爸爸教她要活得肆意洒脱,可她现在活得越来越小心翼翼,每一步走得都像踩在悬崖边上一样。
她低下头,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只觉得它像一根绳,狠狠系着她脖子的绳。
她真的能等到平安回江南的那一天吗?
“还在哭?”
低沉的男人声音忽然她身后响起。
鹿之绫猛地回头,眼睛红得厉害,苍白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