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逼人。
教室里人不多,只剩十来个,但他们全都袖手旁观,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被她食指的削长指甲按压得肩胛骨发疼,翁星后退一步,后背磕在墙壁上。
“快签字。”尚艳眼神里是不耐烦。
她继续嘲讽,“你今天得罪了陈星烈,你还想安然无恙么?”
“乖乖扫厕所,珍惜今天吧,因为,指不定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白枳,叫你的人走。”一道冷冽疏朗的男声传来。
尚艳停下动作,有点错愕。
而白枳扭头看清教室门口站着的陆行之时露出了笑容,“他还没走吗?我马上来。”
陆行之抬手扔了篮球,他一身蓝配白色球衣,穿戴了护膝和护腕,发茬偏黄,平时乱糟糟的,这刻出了汗,额发耷成几缕,露出半边额头,倒没平时那么奶了,看人的目光甚至是有点凶。
他动也不动盯了尚艳半分钟。
白枳收拾好东西,整理了下发型,随手又给自己袖口和衣领处喷了点香水,她走出门,身旁那群小跟班也跟着走。
“走吧,陆行之。”她说话的语气里甚至都带了愉悦。
而尚艳待在原地,也不敢去看陆行之的眼神,她问:“阿枳,还继续吗?”
白枳咳了声,似乎是为撇清关系,她淡淡道:“你的事,自己解决。”
“我先去找他。”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和那群姐妹一起离开了教室。
等陆行之走后,尚艳那副赔笑的脸又转变为刻薄,夺过木板夹,“今天,算你好运,放你一马。”
她连忙追上去。
教室重归安静,九月蝉死,仿佛曾经喧哗不再。
笔记本上拽出的一条长长的黑色墨迹还在,戳破的洞刚好戳在函数公式对应的图像上。
正弦函数波谷。
走出教学楼,沿着桂花林小路往后走,进了一个橡胶篮球场。
a班所在的教学楼挨近学校的后门,因此放学学生大都从这边回家,翁星从储物柜里拿到锁了一天的手机,一开机就收到柏悦的好几条信息。
[放学没?和新同学相处得怎么样,分到几班了呀囡囡。]
[今天你爸公司有事,没办法来接你放学了,要不妈妈给你叫个车来?]
翁星抬头看了眼后门,繁茂榆树下,柏油路已经被前来接学生的车占满了车道,车笛声声,吵得人耳朵疼。
翁星回:[不用了妈,我自己坐公交回来。]
刚松手点击发送,就感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啸的风,紧接着翁星被人撞了一下,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不是故意的!”女生惊慌失措,连忙捡起手机弯腰道歉。
翁星只是一个趔趄没站稳,人倒没什么事,她接过手机,撩了撩沾在嘴角的发丝,看清了躬着腰道歉的女生。
还有她旁边站着的高个子少年,皮肤有点黑,脸很幼,手里转着个篮球,撞了人倒一点不愧疚,反而是他姐姐一直替她道歉。
“没事。”翁星查看了下手机,也没撞坏,她便不想再计较。
而弯着腰的女生这下惊喜地直起腰,叫她,“翁星,哎,好巧。”
“我也是一班的,我叫沈晚晚。”女生自来熟般伸出手,大方地介绍她旁边的男生,“这是我弟弟沈煜。”
她有点不好意思,说悄悄话一样凑近翁星耳边,告诉她:“我弟弟不是a班的,我是悄悄带他进这个篮球场的。”
轻轻揉了揉耳朵,翁星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篮球场。
球场旁边是桂花林,偶尔随风飘来一缕沁人香气,篮球场很大,入口挂着的公示牌上写着“供高中部一至二十一班使用。”
一班到二十一班都是a班,b班则是排名在那以后的班级。
篮球场修建得很大气漂亮,扣篮网没有一个是坏的,连护栏都绿色铁丝网也都是崭新的,入口和出口处都配备了饮料机和零食机,都是免费的。
内置长宽十六个球场,打篮球的学生都有自己的球衣护膝和护腕,和他们b班那个修在教学楼下面球框都坏好几个的篮球场对比鲜明。
球场外便是学校后门,门倒不大,修得很低调,但门口一条为方便学生家长接送而修的柏油路比学校前门都要宽敞。
“a班的待遇比b班好很多吧?”沈晚晚问,她随手从书包里拿了两包薯片出来,递给她一包,“喏,尝下这个,这是国外进口的,我刚在那边机子拿的。”
翁星扫了眼那袋薯片的包装,她不喜欢这个牌子,礼貌拒绝了她。
沈晚晚却开始喋喋不休,说得神采飞扬,撕开薯片边吃边说,“在a班生活还有很多和b班不一样的地方,我以后带你一一认识吧。”
凭心而论,翁星不太喜欢今天那个班级的人。
那些人在她被人当众欺凌的时候冷漠旁观,漠不关心,没有一点伸出援手的意思,他们的基调便是这样,排斥她,敌视她。
而今天沈晚晚也是那沉默的人其中一员。
翁星不动声色往前走。
沈晚晚攥着薯片跟着她,问:“你今天怎么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