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吗。”朋友问。
岑遥犹豫一下,说没有。
不想再让别人去打扰他。
从来都万众瞩目,他应很难得有这样独处的时间吧。
后来再回想起高中跟谢奕修那些不算交集的交集,岑遥都会觉得,跟他其他的粉丝比起来,自己就像中了彩票,毕竟她真的路过了谢奕修的少年时,他是永恒的星,澎湃的海,是风暴席卷辽原,而她亲眼见证了恒星如何生成,大海怎样浩瀚,年轻的风暴又是从什么时候,有了力量去摧枯拉朽。
从记忆中抽离出思绪,岑遥被一起来的三班班主任拍了拍肩膀:“小岑,记得拍几张照,之后学校要出新闻稿。”
岑遥说好,从包里拿出手机,往后退了几步,拍下了学生们听导览的样子。
之后她又调到录像模式,把摄像头转向自己,在小朋友前往下一个展厅的时候,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入镜,录了一小段vlog:“今天跟学生来参观天文馆,我上次来还是高中的时候,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真的好快呀。”
这些年里天文馆的内部结构又经过了一些调整,当年的天象厅变成了球幕剧场,岑遥跟三班班主任坐在最后一排,回忆起自己高中时的经历,她关掉闪光灯,对着幕布拍下了一张日升月落的照片。
在前排小孩子的喧闹声里,她低下头,把这张照片发到了谢奕修的私信里。
山今遥:“你还记得这里吗?”
山今遥:“沪市天文馆,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过参观活动。”
山今遥:“那天我还看到过你哦,不过你应该不知道。”
参观结束以后,岑遥和两个班主任把学生们带到提前向场馆预约好的休息区,给他们发了白纸,让他们开始画画。
小朋友画画的时候有班主任在看,岑遥有点饿了,跟两个老师打过招呼,自己去餐饮区买冰淇淋。
餐饮区对面是纪念品商店,岑遥拿到冰淇淋之后,走过去逛了逛,临时决定要给桑默带一件礼物,以感谢他答应今天来接自己。
在众多的纪念品里,她看中了一只穿着太空服的夜灯小猫。
小猫怀里抱着一颗圆圆的月亮,按一下就会发出柔和的光。
岑遥买下小夜灯,店员把盒子装进印有天文馆logo的塑胶袋,递给了她。
四点钟之前,岑遥从两位老师那里拿到了收齐的画纸,所有人一起拍了合影,然后就地解散。
岑遥举着学生的画,站在天文馆门口,继续拍自己的vlog。
“这个是刚才我们班小朋友画的画,下周就要拿去学校里参加评比了,希望他们都能拿到好成绩,”岑遥把画收进提前准备好的文件夹,继续对着镜头讲话,“现在我要去找桑默了,停车场好大,不知道他在哪里。”
因为并不着急,所以她也没有给对方打电话,就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在环绕天文馆一周、构造复杂的停车场里慢悠悠地走。
谢奕修远远就看见了岑遥。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帽子上缀着长耳朵的外套,走路的时候两条耳朵跟着上下摇晃,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还在录像。
他原本打算坐在车里等岑遥,但发现她正朝着跟他相反的方向走过去之后,他便下车去找她,好让她少走些冤枉路。
凭借身高腿长的优势,谢奕修很快就追上了岑遥,但他没叫她,就跟在小姑娘后面,还特地挑了不会被她镜头拍到的角度,想看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
但岑遥一直毫无知觉地走着,谢奕修陪她绕了天文馆大半圈,听见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到底在哪里”。
他往前走出一步,轻轻执起小姑娘帽子后面的耳朵,不怎么用力地拽了一下。
岑遥察觉到了,但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便甩了甩帽子。
身后传来一声低轻的闷笑。
帽子上的力道加深,岑遥猝不及防,被带得朝后踉跄了几步。
失重感从脚底升起,连带着心脏也像被抛上半空,她觉得自己要摔倒了,然而下一刻,后背就抵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胳膊肘也被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托住了。
手机屏幕上映出一张英俊的面孔。
“我在这。”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伴随着她的心跳共振,竟也带上了几分温柔。
岑遥的脸红了。
她撑着男生的手站起来,转过身闷闷地说:“……你欺负我。”
谢奕修低下头,看向岑遥的眼睛,向她道歉:“对不起。”
他没想让她摔跤的,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容易就被拽过来了。
看她的脸红成那样,应该是很害怕。
岑遥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手机上的录像模式还没有关。
她点了暂停,把手机塞进衣兜,整理了一下帽子,这才别别扭扭地说:“……那好吧,我原谅你了。”
谢奕修上下打量了岑遥一番,确认小姑娘没什么问题,这才陪她去找车。
晚秋冬初的空气沁凉,谢奕修想到岑遥一个小时之前发给自己的私信。
他没想到她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记得多年前在天文馆里,两个人的匆匆一瞥。
其实当时他看见她了,可惜她跑得太快,他连句话都没跟她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