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地绕过沙发,挨着沙发臂坐下,“识相点儿,把态度摆端正,承认错误,跟林落烟道歉。剩下的,她说了算。”
“阿淮……”
“赶紧。”季淮颂皱了下眉,“我耐心有限。”
薛书仪恍然。
他并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相反,他平时太有耐心了,不管是做什么事,还是对待什么人,因为无所谓,所以有足够的耐心。这副样子太难见,比起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显得太在乎。
垂眼咬了咬下唇,薛书仪还试图挣扎:“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季淮颂把她的手机抽过来,敲了一串数字,扔了回去。
满屋子人没一个敢吭声的,全都远离这张沙发,在靠墙靠角落的地方看着,包厢里静得吓人。
薛书仪盯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闭眼咬了咬牙:“我发短信给她说可以吗?”
季淮颂眉宇间透着不善的气息:“随便你。”
相较之前松了一口气,薛书仪编辑好道歉短信发给林落烟,然后把手机转过来举到季淮颂眼前,给他看。
季淮颂起身,双手抄兜,一言不发要出包厢。
指关节扣到泛白的薛书仪蓦地站起来,叫住他:“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林落烟她小姨!我不是主谋,我只是——”
“只是帮凶?”
季淮颂眉尾轻挑,回头看了她一眼,拉开包厢的门,毫不留情地离开。
他想起在芦海的时候,林落烟说过,她小姨和薛书仪在咖啡厅见过一面。
眉间的浊气并没有因此而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烈。
她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光鲜亮丽受人追捧的大小姐,好像只是虚无的表象。
向砚南亦步亦趋跟着季淮颂,生怕他下狠手。
方才在包厢里,他拽薛书仪领子的时候,他下巴差点都要惊掉了。
“不至于。”
出了酒吧,听向砚南连声感慨,季淮颂拉开车门,单手搭在车顶,没急着上车,“她没开口,我要真把人弄出什么事儿,她也不会高兴。”
向砚南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恶心他:“哟,开始装好人了?”
“没装好人。”季淮颂说,“就觉得她跟着我,不该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惹她不开心。”
向砚南愕然两秒,表情夸张:“还说不在乎。”
默了两秒,季淮颂语气微沉:“在乎。”
暮色降临,街灯倏然间点亮。
华灯初上投射出的光晕落在他身上。
“没见她哭过,但她笑起来是真好看。”
他拖了点尾音,姿态懒散,勾唇笑着,“我这人俗,就喜欢看她笑,不行?”收心了没
晴朗森林
收到薛书仪的道歉短信, 林落烟刚从局里出来。因为是陌生号码,差点以为是垃圾短信一键删除,瞥见她的名字, 才及时收手。
林落烟觉得稀奇, 又在下一瞬明白了怎么回事。
尽管从齐霏告诉她这件事到现在, 季淮颂没有跟她说半个字,但向砚南知道的事,他很难不知道。
薛书仪这人心高气傲, 不可能这么主动承认错误和道歉, 除非是季淮颂亲自找上门了。
——虽然这条只有几行字的道歉短信看起来极其敷衍。
心情突然就变得奇怪起来。
这种微妙感比当初他在老宅后院长廊给她点烟更甚。
林落烟收好手机, 跟齐霏说今天晚上不去玩了, 转而打车回了家。
坐在kiki的泡沫垫上, 林落烟靠着落地玻璃窗,杵着下巴, 视线耷拉在手机屏幕上。薛书仪的短信她没有回复, 也不想回复。
kiki窝在自己的小沙发里犯困, 屋子里只开了角落一盏落地灯,光线偏暗, 显得整个房子更加静谧。
与窗外灯红酒绿熙熙攘攘的霓虹街道格格不入。
许是她一直没有回复短信,没有摆明态度,薛书仪有点胡思乱想的慌张,在那条道歉短信下端, 又弹出来一条新的短信。
林落烟扫了一眼。
她当然能猜到, 这件事绝非薛书仪一个人做的, 至少在苏浅给她看那段咖啡厅里的视频时, 就已经有迹可循。
小姨现在是觉得外公把婚事这条路堵死了,想推她下悬崖?以为这样就能毁掉她?
可真狠啊。
手机放地上, 林落烟起身,拾起茶几上的烟盒,熟稔的抽出一支,烟尾含在嘴里,用电子点烟器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