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安做不到振臂高呼, 让天下人人均田,共富裕。
均田其实也富裕不了,因为粮食产量在那里。就是他搬来一座后世的种子库都无计可施。
南橘北枳,种子也是同样的道理,后世的粮食丰收, 是生化农等学科,共同进步的结果。
程子安很是无奈,在有生之年,只努力争取百姓不用承担如此重的负担, 他们能不被官老爷们榨干最后一滴血,命贱如蝼蚁, 还要低他们数等。
圣上心疼周氏的江山家财, 就是他的契机。
政事堂内,王相与何相在值房里吃茶,没一阵明相也推门而入, 见到何相在, 他们两人不对付, 毫不掩饰地拉下脸, 嘲讽地道:“何相怎地在这里, 不去户部找你的程尚书?”
何相撇嘴,道:“我来王相值房,与你何干?我的程尚书,明相这句话说得真是可笑,亏你还是读书人,比我这个粗人武将都不如!程尚书是户部尚书,他何时成了我的尚书?难道明相是将政事堂底下的官员,都当成自己的了?”
明相自从二皇子被圣上责令关在府里后,一直就心烦意乱,贪图痛快说错了话。
何相与他斗嘴,向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谁知他的嘴皮子,竟然如此利索了!
明相幽幽斜撇了眼何相。哼了声,将座椅拉得离何相远了些坐了。
王相只呵呵,只当没有听见,提壶给明相倒了盏茶,道:“明相来可是有事?”
明相瞄了眼何相,这时也顾不上了,忧心忡忡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如实说了。程尚书先前在御书房中之言,着实令人震惊。说句大不敬的话,漕帮的由来,比大周都要早,得追溯到前前前朝去。王朝覆灭,漕帮仍旧在那里。我看圣上的意思,已经被程尚书蛊惑说动了心思,准备动漕帮了。”
何相立刻道:“蛊惑!明相,你的话是良言,程尚书的话就是蛊惑,这人与人的脸皮,着实不能比!”
明相气得胡子乱颤,骂道:“何老儿,你休得在这里胡搅蛮缠,听不懂就闭嘴,别丢人现眼了!”
何相蹭地一下站起身,身子前倾,冲着明相噼里啪啦一通淬道:“姓明的,你才是懂个逑!你自诩读书人,是经天纬地之才,你且说说看,出仕为官以来,你究竟做了甚惊天动地的功绩?我是没读过书,但我领过兵,在边境打过仗!”
明相被何相的口水喷了一脸,他下意识后仰躲避,抬手抹脸,楞在了那里。
自从出仕为官以来,上峰或者圣上交待的差使,他能遵照吩咐办得漂亮。
与朝堂上下九成九的官员一样,就是遵旨办事而已,可以称作平庸。
在未出现程子安之前,明相算得上是为官为政都说得过去,眼下两相对比,他就被衬得不能看了。
王相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烦躁不已地拔高声音道:“你们别吵了!”
两人见王相发火,悻悻地停了下来,何相坐回去,尤不平地道:“我好生生地同你吃茶,是他跑来挑衅,可怪不得我!”
明相欲回击,王相沉声道:“够了,你们都一大把年纪,成日吵个不停,还嫌朝堂上吵得不够?”
朝堂上经常争吵不休,遇到脾气上来了,互相厮打都屡屡发生。
明相斜了眼何相,坐直了身子,重申了先前的话。
何相本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掸着衣袍没有吱声。
王相眉头拧起,道:“此事的确要紧,圣上留下了程尚书说话,你我也无从得知究竟商议得如何了,唉!”
明相道:“不若,就直接问问程尚书,看他究竟意欲如何。我让人去唤他。”
王相忙拦住了,跟着站起身,道:“我亲自去户部瞧瞧。”
明相顿了下,道:“我也去。”
何相不甘落后,也一并站了起来。王相看了看他们两人,嘴张了张,最终无奈道:“去吧,都去吧。”
三人一同来到户部,户部官员见政事堂相爷倾巢出动,惊讶不已。
姜侍郎等人急急忙忙上前见礼,王相望着程子安空荡荡的值房,问道:“程尚书还在御前?”
姜侍郎答道:“程尚书先前回来过,去膳房用了饭,后来就不知道去了何处。程尚书是下官的顶头上峰,他去何处,下官着实不知。”
何相自称武将粗人,实则并非如此,乃是粗中有细。
姜侍郎表面恭敬,实则是在几个相爷面前上眼药,告程子安在当差期间乱走动,不守规矩,他如何能听不出来。
何相在任兵部尚书时,经常到户部讨要军饷,早与户部的官员不对付。
“你既然不知道,不在值房里好生做事,跑来作甚?”
何相黑着脸不客气训斥,姜侍郎脸一阵白一阵红,虽丢了脸,到底心虚不敢出言顶撞。
明相见王相神色沉沉没有说话,他也难得没与何相再起争执,心中亦焦急不安。
程子安已经离开了御前,定是得了圣上的指示。
户部不见人,午饭时辰必去的膳房也去过了,他究竟去了何处?
大皇子府。
程子安掀起车帘,在门前望着渐近的大皇子府。离上次尚在水部时前来大皇子府,已时隔好些年,府邸依然富丽堂皇,匾额也依旧。
圣上一堆烦心事,封王的事情,估计暂时被搁置,几个老皇子,还是得继续做他们的皇子。
骡车驶到了门前,如今程子安的骡车,在京城无人不知,大皇子府的门房眼高于顶,也恭敬上前见礼。
程子安径直道:“大皇子可在府上?”
几个皇子都一样,有事时进宫,没事时就出宫,悠闲自在得很。
程子安同圣上说话说得很晚,按照大皇子的习惯,定会等得不耐烦,会先回府同谋士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