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2/2)

朝堂上一眼望去,江南以及明州府的官员,占了大半。

郑相眼中闪过惊愕,以程子安的背景与关系,他不可能得知政事堂与圣上的议论。

除非,是明相透露了口风。

郑相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明相来自益州府,一心盼着益州府,能多出几个进士。

而且以明相的老奸巨猾,他如何能将这般大的事情,透露给一个举人士子知晓。

既然程子安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话,应当就是试探了。

能想到办法,教会郑煦丰学会他头疼算学之人,还是明州府的解元,郑相更深信,程子安是在猜测。

郑相望着程子安尚稚嫩的面孔,心道聪明归聪明,就是太不懂藏拙。

“成绩优异者,一旦进了贡院,最后考得一塌糊涂,落第者不知凡几。就算解元又如何,解元照样不敢保证,能考中春闱。”

程子安已经从郑相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不过他不担心。

总不能将明州府的进士名额全部抹掉,只要有一个,他就有机会。

程子安笑着道:“郑相估计有所不知,我进考场稳得很。什么都不怕,嘿嘿,以前我成绩差得很,常常考倒数。要是能考到倒数第四,我就不怕了,因为我有进步,回去不会被阿爹揍。每次进考场,我都抱着考倒数的心态,就算再厉害的考试,我也斑点不怵,如常答题。”

郑相倒不知程子安还有这一段过往,听他话里的意思,端看起举止表现,落落大方,还真是颇有大将之风。

郑相好奇问道:“那你是如何能考中了解元?”

程子安将程箴受伤之事说了,半真半假道:“阿爹断了仕途,就逼着我学习。我不学习就是不孝,我是大孝子,就是哭着,也要把书读完。加上后来改了科举,要是考诗赋,我真考不中。我从来都没学会作诗,作诗太难了。听说郑相的诗词天下一觉,郑相可真是太厉害,果然是宰相之才!”

如此自白的夸赞,郑相已经许久没听过了,如今对他溜须拍马者,并不鲜见,只是读书人,斯文含蓄,不似程子安。

不过他的自白,直白得有理有据。他不会写诗,对擅长诗赋之人,当然只有佩服。

至于真假,他在府学里的表现,只要一问便可得知。

郑相审视着程子安,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

聪明人很多,聪明得不让人讨厌就难了。

程子安并未掩饰自己的聪明,且说得坦坦荡荡,态度诚恳,不卑不亢。

郑相的笑容真诚了几分,道:“马上就要春闱了,你回去好生读书吧。既然你的牛吹得这般大,到时候送几篇文章来,让我读读。”

程子安咦了声,从荷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仔细抚平,双手奉到郑相面前。

“郑相,这是学生写的功课,老师认为学生写得不好,让学生回去重写。学生不懂,究竟何处写得不好。”

停顿了下,程子安真诚地道:“郑相可能指点学生一二?”

郑相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皱巴巴的纸,万万没想到,他荷包里,除了装铜钱,还有文章!

铜臭与书香笔墨之气混在一起,倒也不怕沾污了读书人的风骨。

郑相没有发觉到程子安自称学生,他朝纸瞄了一眼,就不由自主伸手接了过来。

遑说其他,只这笔字,就值得一看。

郑相将文章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看得满意不已。

不过,既然闻青云那个讨厌的老头看不上,他要是觉着好,说不定会被闻青云耻笑。

虽说闻青云迂腐不通气,最后被挤到明州府当了个府学山长,但郑相要捏着鼻子承认,他成天埋在书堆中,学问渊博,大周都称得上数一数二。

半晌后,郑相放下纸,也没评价,道:“你且先回吧,听你老师闻老头的话,再重新写一遍,到时候你再拿来给我瞧瞧。”

程子安哦了声,追问道:“郑相,那我的文章,究竟是写得好,还是坏啊?”

郑相不耐烦了,心道这个小子,不是聪明得很,怎地这般没眼力,非得要问个水落石出,烦躁地道:“不好不好,你快回去读书,休得多说!”

程子安拱手告退,离开相府大门时,他朝门房看了一眼,屋子那几人还在苦等,里面也没来人请他们进去。

看来,这几人今日,估计得不到郑相的召见了。

程子安淡淡收回了视线,心想等到冬至前再来,肯定更加热闹。

送节礼年礼的,车马估计能将排出五里地去。

程子安上了骡车,直奔闻山长府邸。

闻山长照样在书房,见到他来,道:“这个时辰,正好赶上用饭。”

程子安扑倒在闻山长的案桌上,问道:“老师,你就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得罪过郑相?京城还有哪些官员,你都得罪过?”

闻山长眼角跳了跳,不自在地道:“我哪有得罪人,那是他们心眼小!”

程子安立刻明白了,闻山长至少与郑相有嫌隙。

倔老头,真是到处与人树敌!

程子安幽幽看向回避着他目光的闻山长,说了与郑相之间的谈话:“老师,我猜这次春闱取士,估计南榜会少很多,考春闱,难啊!”

作者有话说:

71 七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