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某个因为贪腐的官员,不久之后又被起用。程子安再翻着对比,很快就弄清楚了缘由。
这个官员是当今圣上隔了两层的准嫡系,十分忠君。
其实这道题,方寅完全不用知晓圣上做了哪些事,只要使劲吹就行。
比如文治武功,天纵英才,大周天下百姓归心,万邦来朝等等。
程子安脸皮厚,马屁拍得熟练。生硬算得什么大事,关键在将当今圣上吹出花样。
想了下,程子安道:“方寅,你去书斋买朝廷的旧邸报,上面有朝廷的政令。”
方寅眼睛一亮,接着神色就黯淡下来,愁眉苦脸道:“我读书花了不少钱,旧邸报应当也很贵,我不好再问阿爹要钱了。”
程子安顿了下,道:““书斋”有,你去“书斋”抄。”
“书斋”是在程子安的建议下,崔耀光缠着崔武拿出银子,给他开的铺子。
“书斋”这个名字,是由崔耀光所取,简单直白到被崔武破口大骂。看在崔耀光已经花钱将匾额做好的份上,崔武最终放过了他,也就没逼着他改。
崔耀光开书斋,他有了糊口的营生,尤其是能痛快看各种不可描述的花花画册,他做得很是起劲。
程子安当时让崔耀光在“书斋”里留了一块出来,放了两张桌椅,那些买不起书的读书人,能自己带着笔墨纸砚去抄书。
如此一来,“书斋”在读书人中的名声颇好,崔耀光多少也能赚些银子。
方寅也听过“书斋”,他盘算了下,高兴地道:“好,我等到冬至歇息时,就进城去抄。”
程子安道:“邸报多,你全部抄下来,要抄到何时去。只抄一些大的政令,变动就行了。余下的部分,你读几遍即可。”
方寅一想也是,连连说好。一扫先前的郁气,进了茅厕。
辛寄年对这些全不感兴趣,无聊跟在一旁,抱怨道:“你们说完没有,尿个尿都不安生。”
程子安白了他一眼,系好裤带走出茅厕,冒着寒冷去池子里洗手。
辛寄年洗得惊天动地,嘶嘶道:“好冷好冷!”
方寅捏着手指在水里面沾了沾,辛寄年哎哟叫唤,嫌弃地道:“真是脏!”
程子安甩掉手上的水,推了辛寄年一掌,骂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皮厚!快回课室去,废话休说!”
辛寄年蹦跳着往前走,方寅些许的尴尬便散了,与程子安说起了秋闱:“程子安,这次你可要下场?我觉着自己学问还不够,想要学得扎实些,等等再考。”
考中的士子,只要进了前两甲,全部都会派官。
留在京城,除了进六部,前去国子监教书等等。外派则看关系或考试名次,到富裕或者贫穷的县出任县令。
学问学得再扎实,与实际做官毫无关系。尤其是掌管一县,书本上的知识,基本派不上用处。
何况科举不停变化,三年之后谁说得清楚。
程子安劝道:“怕甚,考不中下次再考就是。三年又三年,时不待我啊!”
方寅仍在犹豫,事关前程大事,程子安就没多劝,且由他自己决定去。
闻山长院子炖了风鹅,长山已经来与程子安通过了消息。到了午饭时,他便准时到了。
到了门边,程子安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心想老头儿还真是,为了防着他,这般早就用饭了。
撩起门帘,程子安探进个脑袋,笑嘻嘻道:“老师在用饭呢?”
闻山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哼了声,又低头吃自己的饭菜。
程子安不知何处得罪了他,摸摸鼻子装作无事样走过去坐好,没一阵,长山就将饭菜送了来。
闻山长见程子安吃得欢快,很是不悦骂他:“吃吃吃,文章写得那般臭,你还有心思吃!”
程子安边啃着风鹅腿,抽空道:“老师,究竟臭在何处,你要骂,总得骂到实处吧。”
见他还敢顶嘴,闻山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挑着了,要我将你再骂上一遍?”
程子安慢悠悠道:“这样我才知道如何改啊!”
闻山长愣了下,怒气消了些。
程子安点了要骂道实处,闻山长就如他所愿,将他的用词遣句,典故错误的引用,起承转合。甚至他写到最后,较之开始时潦草的字迹,全部骂了一遍。
末了,闻山长愤愤道:“没出息!”
前面的责骂,程子安清楚闻山长是在鞭打他,等于是手把手,教他如何写文。
后面的“没出息”,则是骂他文章马屁拍得过了。
对闻山长后面的责骂,程子安权当没听见,陷入了沉思中。
闻山长见程子安一声不吭埋头吃饭,以为自己严厉了些,不禁放缓了神色,温和耐心地道:“你也别气馁,学问不是一天能达成,等写得多了,也就能取得进步。”
程子安飞快将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静静,漱口后吃了口茶,道:“老师,我没气馁,别说笑话了,我的《千字文》中,就没气馁两个字。”
闻山长怒气又上涌,这个混小子,感情先前白心疼了他!
程子安道:“老师,离秋闱越来越近,要补的功课实在太多,我就是不吃不睡也够呛。”
闻山长呵呵,“眼下你才知道啊,迟了!”
程子安道:“不迟不迟,人被逼到绝境,就会想办法自救。幸亏有老师在,接下来,要劳烦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