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2)

辛寄年虽没听懂,不过他很高兴。倒不是为了省那几个钱,程子安不收钱,表明是真拿他当朋友了。

辛老太爷太狡猾,害他差点说漏了嘴。辛寄年看向辛老太爷,满眼防备,含糊着道:“老太爷,程哥聪明得很,天底下第一聪明,你自小教导我们,不要得罪聪明人,我都记着呢。老太爷,你可还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给太婆请安呢。”

辛寄年自小被养得娇,脾气可不好。能将他收得服服帖帖,可不是聪明人。

辛老太爷神色微凝,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去给你太婆请安。”

回过神来,辛老太爷又怒了,扬手欲揍他:“嘿,你这小混账,与你阿爹那老混账一样,成日拿你太婆出来说事!”

辛寄年一把将樱桃抓在手中,胡乱礼了礼,一溜烟跑了。

辛老太爷陷入了沉思中,老仆在一边肃立,问道:“老太爷,可要查查那程子安?”

半晌后,辛老太爷才摆了摆手,道:“不宜惊动。若程子安真那般厉害,查他就是与他为敌。若他无用,查了只费神费力。眼下,他与辛氏并无干系,最最紧要的,还是文士善。”

老仆说是,道:“其他几家坐不住了,那几人被关在牢里,审了个底朝天,他们早已经认罪,只等着签字画押。”

辛老太爷眉眼冷了几分,道:“文士善未让他们签字画押,是等着我们这几家找上门去。文士善要不欲卖我们几家一个面子,要不就是想要我们几家,再多拿钱出来捐给府学。我们出钱,得了个善人的名声,这个名声,一文不值。他倒显了官威,还得了好。”

老仆不解地道:“小的如何都想不通,文士善想要钱,何须要从府学动手?”

辛老太爷冷笑道:“不从府学入手,他要清名,就只能从底下的百姓入手。他敢动任何一家,都得伤筋动骨。”

老仆恍然大悟,明州府的钱,都握在大家族手中,商铺田产,赵知府以前要钱,都从底下的小商户与百姓入手。

世家富绅也会在过年过节时奉上年礼节礼,只这些礼,不过是礼节性的来往。

文士善拿到礼,还要给上峰送去,比如一手提拔他的明相。

底下的百姓日子难过,文士善再加赋税,他亲民廉政的脸皮,就保不住了。

府学这块的收益,是最最稳妥之处。

辛老太爷想到这里,神色一沉,缓缓坐直了身子,道:“如果只是要府学的钱,也就罢了。文士善此人,我一直在琢磨,他心高气傲,但人极为聪明狡猾,没必要与大家撕破脸。此次来,背后定是还领了其他的差使。”

老仆愕然不解:“老太爷,小的愚钝,着实想不通。”

辛老太爷神色晦暗了几分,道:“明州府富裕归富裕,这富,与圣上,朝廷可没多大关系。”

老仆一回想,神色大骇,喃喃道:“莫非,明州府真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说:

52 五十二章

◎无◎

府衙值房里, 文士善惬意坐在案几后,手指敲打着供状,嘴角泛起了冷意。

明州府的世家大族依然按兵不动, 对牢里那些人置之不理。

真是可笑, 这不过是他顺水推舟的第一步罢了!

闻山长一个被排挤在外,书读得迂腐了的老学究, 就算他留有后手, 他文士善也不放在眼里。

常甫急匆匆跑了进来, 将藏着的一叠文书拿出奉上前,拱手见礼:“东翁,全都在这里了。”

文士善哦了声,眼神一亮,坐直身正准备去翻, 旋即又坐了回去。

“不看了。崔武呢,你去叫上他,一同随我们前去。”

常甫不解,转头朝屋外看了眼。

明州府春秋极端, 一晃就过了。太阳大的时候,天气就炎热。此时已近午饭时辰, 太阳当头照, 他去了趟户帖簿值房,去库房兑了半天,就热出了一脑门的汗。

“东翁这是要去何处?”

文士善神色阴冷, 道:“拿着地契户帖契税账簿, 去查铺子!”

有偷逃契税的, 铺子估计就保不住了, 文士善这是要直接拿世家大族开刀了。

常甫瞪大了眼, 结结巴巴道:“东翁,这要查到何时去?”

文士善冷笑一声,怡然自得地道:“查不了几家。这些豪绅世家啊,我看他们是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天下之大,莫非往土!”

常甫只一想,很快就明白过来,顿时佩服地道:“还是东翁聪明,保管查上一两家,那些人就会坐不住了。”

文士善哈哈大笑,起身拂了拂衣袖,负手往外走去,道:“春日潋滟春光好,正好赏春赏人赏景。”

常甫凑趣说是,跟在文士善身后出了屋,便加快步伐跑向了差役值房,心里却七上八下。

文士善聪明,见不得底下的比他聪明,上次他在府学觉着不对劲,一时急了些,回来之后,文士善就让他叫上差役,去瓦子里巡逻了一整晚。

春夜里依旧寒冷,加上整晚不得睡,常甫又累又困,他却不敢躲懒。

文士善这是在警告他逾距了。

常甫与诗词歌赋上没有天分,屡次不中,歇了科举的念头,寻了幕僚的差使,给文士善做师爷。

东家聪明,有前途也是好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常甫压下了心里的不安,隔得远远就吼道:“崔武,叫上你的人,护着文知府去当差。”

崔武刚从外面巡逻回来,一口茶还没咽下,闻言放下茶盏,对几个差役道:“走吧,还等着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