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2/2)

赵渊轻叹一声,将事情的经过与她娓娓道来。

长公主听着他叙述,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云廷当年对她不是友情,而是爱情,却因身为下一任国师的身份与责任横在他们之间,师兄云艺对国师的位置虎视眈眈,老国师阳寿将尽,不可能将国师的位置传给心怀歹意的大弟子,只能让云廷断了念想。

云廷是老国师一手养大的,老国师对他恩重如山,爱情他也曾争取过,但老国师没有同意,最后喝下忘情水斩断七情六欲,继承师父衣钵。

入骨的爱,有时候药物也阻止不了,再次看到她时,云廷也慢慢想起往事。可他是国师,天启是他的责任,他不能任性,忘不了,舍不掉,便逃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

身体上的逃离,心灵上的牵挂与自责,对他来说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没有彻底斩断七情六欲,云廷也无法预知未来,最后才会有太子逼宫、苍月国的大军压境,若是他能预知未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去了边疆补救。用秘术预知未来,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反噬,损害自己的身体,用命去透支。

赵渊话音落下时,大长公主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落下两行清泪,忙用帕子擦了擦,泛红的双眸看向赵渊,张了张嘴,终没有说出话来。

得知她爱了半辈子的人,也深爱着自己,她的感受难以言喻。

赵渊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臣这次前来,是想请求大长公主去看家师一眼,他,他如今犹如活死人一般,行尸走肉地活着。”

大长公主扯了扯唇角,嗤笑一声,质问:“凭什么还是要本宫去找他?本宫找了他二十年,结果呢?他为何就不能找本宫一次?”

赵渊听后,若有所思,歉然道:“是臣冒昧了,今日打扰大长公主清净,实在抱歉,往大长公主恕罪。”

“既然国师大人知道,那便请回吧。”大长公主说着,便扬声唤了丫鬟进来送客。

赵渊向她拱手一礼,而后随着丫鬟领路离开。

大长公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唇蠕动了下,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淡出视线,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云廷爱她?

这是哪门子的爱啊?躲了她半辈子,现在不是国师了,仍旧没来见她,最后还是他的徒弟来求自己去见他。

清莲进来时,见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眼泪簌簌落下,登时吓了一跳,不知国师说了什么,竟让主子伤心至此。

她轻声问:“大长公主,您怎么了?”

大长公主也觉得自己今天失态了,忙擦了擦眼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没什么,云廷死了。”

死了?

清莲闻言一惊,又悄悄看了眼红了眼圈的主子。难怪主子会落泪,原来云廷死了,难怪天启的国师都换了。

大长公主缓缓站起来,径自出了厅,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思绪逐渐回笼。那人躲了她半辈子,现在也没来找她,那就当他死了吧,只有死人才不会行动。

清莲跟在她身边,保持沉默。主子如今与半年前一样,整个人被悲伤所笼罩,旁人劝不得,只能让她自己走出来。

赵渊走后,大长公主消沉了几天才缓过来,但心境悲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先前还会下棋、作画、弹琴打发时间,现在对这些都没了兴趣,浑浑噩噩又一天。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月,直到两个月后,赵渊再次登门才有了好转。

两个月后的一天,阳光明媚,微风不燥,正是好天气。

赵渊登门造访,大长公主原本不想见,可想到他上次见不到人就赖着不肯走,还是去见了。

刚到前厅,大长公主停下脚步,双腿如注了铅,挪不动。她呆愣愣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白衣白发,脸色苍白如纸,可看着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是云廷!

番外篇:长公主与国师3

时隔半年多再次相见,若非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大长公主都要认不出他来。

半年前他一袭白衣,气质出尘,与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半年后的今天,他一头青丝变白头,连出门都多了一个代步工具,脸色苍白带着病态,看来强行窥破天机而反噬对他的身体完成很大伤害。

二人相顾无言,时间宛若静止了一般。

沉默良久,云廷黯哑着声音开口:“小五。”

小五?

大长公主闻声,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子,轻笑一声。原来他还记得啊,小五是她的小名。

云廷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双凤眼已泛起水光,他心中一窒,手紧握成拳。他对得起天启,却负了她,欠她的,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大长公主移开目光,对他身后的赵渊淡声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国师大人请回吧。”

东西?

赵渊看着身前坐着轮椅的师父,好吧,大长公主说是东西就是东西,只要人家肯收下这东西就好。

须臾,赵渊拱手回道:“那臣告退了。”

说罢给了他师父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又悄悄看了眼神色淡漠,眼底却泛着水光的大长公主,抬步出了正厅。

回首时,见厅中的俩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谁也没有往前一步。

赵渊轻叹一声,“情”这个字让很多人甜蜜一生,也让很多人痛苦一生,幸好他师父和大长公主还有半生时间。

大长公主微微启唇,凉薄的话语随之响起:“怎么?一把年纪了,都老得走不动了,你的乖徒儿不养你,所以扔我这儿来了?”

云廷被她这话一噎,垂眼看自己的双腿,目光沉了沉,继而抬眼看她时,眸光变得温柔缱绻。

她貌美依旧,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比半年前清减了许多。二十年了,终于能再次毫无顾忌去看她,以前别说正眼看她,就算是见她都不敢,就怕见了人他会忘了肩上的重任。

大长公主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然,凉薄的语气再次响起:“怎么?哑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