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抿了几口茶,搁下茶杯,眉头慢慢蹙起,事实上是不是真的这样巧,他是不会信的,这都一年过去了,一个医术顶尖的大夫只会待在一个小镇?听说这云大夫也不收诊金,那就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肯定是游走全国,专治疑难杂症的,可这样一个大夫却几乎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陈公公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主子的变化,见他依旧烦躁,便知肯定遇上不顺心的事儿了。
皇上问:“小陈子,你听过云大夫吧。”
陈公公点头:“奴才听过此人,此人医术了得,比陆院正的医术还要高明呢,三年前就救了沈老夫人,前些天还救了韩夫人,起死回生,妙手回春,就是华佗在世怕也是比不过的。”
皇上又问:“你可有觉得此人奇怪?”
陈公公闻言一怔,这下他才发现问题,回道:“听皇上这么一提,奴才还真发现此人有点奇怪,医术如此高明,以前却从未听过他的名号,他就像是忽然间冒出来的一样,两次都是治完病就凭空消失,奴才听说京都中不少达官贵人都在找云大夫呢,可就是没找着。”
皇上轻笑一声,声音又沉了几分:“是啊,医术如此高明,却名不经传。”
陈公公听后,心中一个激灵,似乎明白皇上为何苦恼了,估计就是这个云大夫。皇上是天子,九五之尊,肯定希望永远大权在握的,有云大夫这样的神医在,以后有个什么病痛也会马上药到病除,皇上如今估计就在找云大夫,将云大夫收为己用。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陈公公自然不会蠢到去跟皇上说只要用心去找,肯定会找到之类的话,见皇上脸色依旧难看得紧,他只选择缄默。
那厢,韩子非很快就收到消息,得知皇上也在找云大夫,抿唇,笑得讳莫如深。
许平洲方才也听着韩六禀报的话,此刻见他笑了,总觉得他笑得阴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咽了咽口水,问:“子非,皇上又没病,身体还好着呢,他找云大夫做什么?”
韩子非斜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不娶妻又不会死,你娶我们三妹妹做什么?”
许平洲:“……”这两者之间能相提并论的吗?
半晌,许平洲一拍巴掌,问:“子非,皇上不会是想找云大夫给他制一些延年益寿的药吧?我可听说神医的一颗药都能延寿十年呢。”
韩子非直接扔了个白眼给他,让他自己好好体会。什么延年益寿的药,他现在可不怎么相信了,因为经历过娇娇的事,知道每个人的命格都已经注定了,就连一个人什么时候死已经注定了。
许平洲撇了撇嘴,又问:“子非,云大夫是谁啊,以前都没听说过他的名号,除了三年前沈老夫人那次名声大噪。”
韩子非有那么一瞬犹豫,回道:“京都姓云的人可不多。”
京都姓云的人?
许平洲忖思片刻,很快就在心里划出几个姓云的人,最后惊诧不已,不敢置信地看向韩子非,见他微微颔首,心中更是激起惊涛骇浪。
云大夫竟然是国师,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普天之下,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人,估计没有,当然,那人若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国师,那就另当别论了。
“子非,三年前你们救过国师一命,国师会救姐姐,可是为了报恩?”
韩子非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报恩?这其中因数估计也就只占百分之一,或许百分之一都不占,不然国师三年前救老太太是为何。国师之所以会救娇娇,估计就是因为娇娇是重生之人,这样的人一万人里面也找不出一个吧。
许平洲又问:“听欣儿说姐姐昏迷半个月,忘记了一些事,如今可有想起什么了?”
韩子非摇头苦笑:“没有。”
只要她能活着他就心满意足了,不敢祈求太多,至于那八年记忆,他自然希望她能想起来,但也只是希望,顺其自然吧。如今娇娇也在努力想起,跟她说这八年的事,同一个人的灵魂总会有感应吧,或许就在那么一瞬间她就想起来了呢。
许平洲愣了愣,确实啊,只要人还在就好,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他与欣儿以后也不会再生孩子了,不然欣儿也像姐姐那样昏迷半个月,他估计会疯。
“子非,你说皇上最后找到的人是国师会如何?”
韩子非勾唇一笑,国师既然出手相救,就肯定不会将行踪泄露出去,即使被找到了也不会让皇上知道他能让人起死回生,不然往后的日子就不得安宁了,毕竟自古没有哪位皇帝不想长生不死,永远大权在握,当这天下之主吧?
纠结的心
沈月娇本想出去走走,看看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家能不能想起什么来,但是因为还在月子中,被巧玉阻止了。没了与现实相符的记忆,她感觉无所适从。
子非哥哥对她真的好,无微不至的好,可是她总感觉怪怪的,被动接受着,心里在纠结。看着他对着自己的时候一脸宠溺的模样,她也不忍心让他难过,但是她心里明白,自己还是没缓过来。
听着身边的人说着现实中所发生的事,这八年她没有半点印象,听着巧玉说得仔细,明明是她的故事,她都感觉像在听着别人的故事。
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室内的布置,这房间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每一件物件都高雅精致,这间房,她住了三年的房间,她却没有半点印象。
巧玉进来,想问问沈月娇可要吃点东西,毕竟她午餐并没有怎么吃,看到她怔怔地看着窗口,就连自己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巧玉上前,低声问:“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仍无半点反应。
巧玉提高了几分音量:“夫人,您怎么了?”
“啊?”沈月娇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她,“巧玉,你方才说什么?”
巧玉道:“夫人,您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大人说您只是忘记了而已,以后会想起来的。”
沈月娇淡淡地“嗯”了一声,以后会想起来,以后要多久啊,她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想起啊。
巧玉宽慰道:“夫人,大人对您这样好,您又何必时时想着那些忘记了的事呢?您以前跟奴婢说人要往前看。”
沈月娇苦涩一笑,问:“你确定他是对我好?我觉得他只是对那个有完整记忆的我好,你们口中的我,我感觉跟我相差甚远。”
巧玉闻言一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月娇脸上神色,见她微微蹙着眉,一脸苦恼,忽然发现夫人这几天情绪似乎有点低落,时常发呆。
“夫人,您还在坐月子呢,不宜思虑过重,大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对您很好,把您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你不懂的。”
沈月娇慢慢合上双眸,思绪混乱,开始的时候子非哥哥对她好,她虽然被动接受着,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当她努力去回忆,带着别人告诉她的事去回忆,想得头都要炸了却没有半点印象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不是他们口中的自己,陌生得很,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