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娇醒来后,巧玉与夏兰进来侍候,看到她红肿的一双眼,似乎哭过,不由一怔,大人不可能让夫人哭的啊,这眼睛应该不是哭肿的。
夏兰关切地问:“夫人,您的眼睛怎么了?”
沈月娇抬眼看铜镜里面的自己,脸色略显憔悴,眼睛红肿,思绪瞬间拉远。
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已经死了,父母兄长悲痛欲绝,韩子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人做梦,有时候是某种警示,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梦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告诉她,她已命不久矣?她活不过二十岁,或许真的是吧。
沈月娇伸手摸了摸小腹,肚子里的孩子将近七个月了,每隔半个月都让府医号脉,孩子长得很好,若是她死了,最起码有个孩子陪着韩子非。
巧玉见她黯然伤神,轻声问:“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没有回应,巧玉又问了一次。
第二次,沈月娇才听到巧玉的声音,抬头,就见巧玉与夏兰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她扯唇笑了笑,淡声回道:“没事,就是昨晚做恶梦了。”
巧玉与夏兰对视一眼,又冲对方摇了摇头,再看向沈月娇,有什么恶梦能让夫人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沈月娇对着镜子照了照,按照这个红肿的程度,估计下午还不能完全消肿,等韩子非回来看到又该担心了,他平时要处理公务回来还得照顾她,怎好让他为了一个梦这点小事担忧?
这么想着,她又吩咐道:“巧玉,你去拿热毛巾给我敷一下。”
巧玉点头,又道:“夫人,您先吃了早膳再敷,如何?您肚子里还有小主子呢,可不能饿着。”
沈月娇回道:“嗯,让人布膳吧。”
用过早膳,沈月娇用热毛巾敷眼睛消肿的时候,福宁郡主就来了,看到她一双明眸红肿这,不由下一跳。
福宁郡主指着她的眼睛,又惊又怒:“沈月娇,你昨天是不是被韩子非欺负了?瞧你哭得眼睛又红又肿的,他这也太不是男人了吧?怎么能欺负女人,你还怀着身孕呢。”
沈月娇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他欺负我,是我看了一本话本觉得故事感人才哭了的。”
巧玉与夏兰闻言,面面相觑,夫人不是因为昨晚做恶梦被吓到了才哭的吗?怎么跟福宁郡主说就是看话本感动哭了?
福宁郡主兴致盎然地问:“你看的哪一本啊?借给我看看?”
她原本是不看话本的,觉得这些不适合闺阁女子看,但经常来找沈月娇,在她的熏陶下也喜欢看话本了,觉得话本还挺有趣的,有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有江湖侠客的故事。
接受事实
“忠伯侯府的嫡次子?”
沈月娇回忆了下这个人,忠伯侯府的嫡长子陈文景在娶乐阳公主之前还是个登徒浪子,听说经常去青楼喝花酒的,在娶了乐阳公主后就改了这些陋习了,嫡次子陈文景的传言听得倒不是不多,但是有个本性不坏的哥哥,弟弟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更何况陈文景如今在西郊军营做到百夫长了。
福宁郡主哭丧着脸,声音都带着哭腔:“沈月娇,我该怎么办?我要嫁给一个我见都没有见过的男子了,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要是个其貌不扬的人,我怎么对面对一个丑八怪一辈子啊?”
她承认自己喜欢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男子,在有能力没长相和有长相没能力之间选择,她选择后者,就是因为她不想生一个跟孩子她爹一样丑的孩子,还要对着那么丑的夫君一辈子。
沈月娇被她的逻辑逗笑了,笑道:“孙晴,那你可放心好了,这忠伯侯府的嫡次子容貌与他兄长有五六分相似,长得相当俊逸的,肯定不会是丑八怪。”
福宁郡主闻言,心里好受一些,但还是难受得紧,她接受不了自己要嫁的人是自己不认识的,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她爹爹和娘亲当年都是因为互相喜欢才成亲的。
沈月娇又道:“孙晴,忠伯侯府人口简单,家里没有什么庶子庶女,就两兄弟,而且兄弟和睦,乐阳公主嫁给嫡长子,你嫁给嫡次子,日后你表姐就是你嫂子了,嘉柔公主定下这门亲事之前肯定是考量过的。”
她说这话可不是在哄福宁郡主,而是实话实说,这确实是一门好亲事,乐阳公主也不是那种恶毒的人,做了孙晴的嫂子,肯定也不会给她使绊子什么的,家庭也会和睦的。
福宁郡主闷声闷气地问:“沈月娇,连你也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是吗?”
沈月娇微微一笑,又继续道:“是啊,这确实是一门好亲事,那陈文昊如今在西郊军营做了百夫长,听说没有人给他开后门,他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他是忠伯侯家的公子,全靠自己的。”
福宁郡主闻言,不由诧异,她以为陈文昊就是个世家公子哥儿,不务正业,全靠家里荫庇的,毕竟嫡次子没有压力。
沈月娇见状,笑盈盈地问:“怎么样?孙晴,是不是没那么反感了?人家陈公子可是个上进的青年呢。啊,对了,之前西戟国来使前来,还有一场友谊赛呢,在箭术比赛中赢了西戟国,还得了皇上嘉奖呢。”
福宁郡主闻言一怔,惊愕不已,又愧疚不已。原来娘亲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如此优秀,她竟然那样说娘亲,是她错了。
见她柳眉紧皱,一脸愧疚,沈月娇微愣,又问:“孙晴,你又怎么了啊?”
福宁郡主声音哽咽:“沈月娇,我因为这件事跟我娘吵架了,说了些伤人的话,她肯定难受极了。”
恶梦又来
今晚,沈月娇又做那个梦了,跟昨晚一模一样的梦,她已经死了,浑身是血被韩子非抱在怀里,父母兄长都在劝着韩子非,就连说的话都与昨天晚上做的梦一模一样。
韩子非今晚又被她的哭声惊醒,看到身边的人儿抽泣着,似乎又做恶梦了,他心中慌乱:“娇娇,娇娇,醒醒。”
这时,韩子非听见她低喃一声,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附耳到她嘴边,轻声问道:“娇娇,你说什么呢?”
这回儿,他能听到她的声音了,她说:“夫君,你,你转身看我啊。”
韩子非闻言,微微一怔,不知道她究竟梦见了什么,为何让他转身,只听见她的哭声音量提高了些,眉头紧皱,眼泪从她紧闭的双眸滑落,一脸痛苦。
他见状,心揪得紧紧的,搂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娇娇,我在,别哭了。”
“你转身啊!”她抽噎道。
韩子非一边抬手帮她擦眼泪,一边耐心的应着:“嗯,我转身了,娇娇乖,不哭了啊。”
沈月娇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他的声音了,哄了许久,她哭声慢慢停歇,韩子非这才放心,起身,让值夜的丫鬟打水进来。
韩子非帮她净脸时,看到她脸上泪迹斑驳,两鬓的头发都被泪水沾湿,心疼不已,动作轻柔地帮她净完脸后,大手抚上她紧紧皱着的黛眉,蹙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