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2)

第一次,陆子期觉得“徐云淳”这三个字说出来都觉刺耳。

“也可能是走街串巷的小贩在那里歇脚,也可能是杀猪宰鱼的屠夫经过那棵树下。”

总之,就是平常得很。陆子期可不想让音音往什么男女缘分上联想,想都不要想。音音私底下读过的那些话本子,全都是才从一个巧遇开始,于是不管怎样的佳人都开始春心萌动了。

他的音音不可以。话本子上的佳人一个比一个蠢,他的音音可不能犯了傻。

音音这边,一听到平常得很,她就放心了。她也觉得平常得很,还怪有意思的,毕竟那可是能跟自家哥哥齐名的徐云淳啊。之所以后来她还偷偷去,就是想为哥哥打探敌情的,知己知彼她哥才能百战不殆。

陆子期看音音并未多想,这才缓缓吐出一口闷气,轻捻着腰间玉佩。

两人回到了清晖院,先是钟城把外面的消息一一给大公子汇报,再是钱多也把汇总的陆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报到公子这边。

如今陆老爷的后院已经有三位姨娘,那是一个比一个美,孩子却只添了一个。

陆家的大少爷还是大少爷,陆家原来的小少爷已不是小少爷了,如今要称二少爷。陆家如今的小少爷是周姨娘,也就是当年那个疯魔秀才的女儿生的,如今也快八岁了,伶俐乖巧,很是得陆老爷欢心。至于二少爷陆文举,自打开蒙读书至今也有十几年了,前两年也考中了秀才。

商贾人家子弟,这样轻的年纪能中秀才,论理也很是了不得了,只可惜他前面有个光彩夺目的大哥。要不是先生始终坚持压一压稳一稳,三年前陆子期就该参加秋闱的。人人都说陆家大公子是必中的,在必中举人的大哥面前,一个秀才就实在显不出来了。

“这两年看着,那边夫人——。”接下来的话,钱多一个下人不好说。

“学乖了。”陆子期看着院中盛放的桃花,漫不经心地接上。比他想的慢一些,但到底是学乖了,知道不能闹,要顺着。可惜呀,晚了,他就等着这一年呢。

这一年,如今的陆夫人,正是当年遇到陆老爷时,他娘亲的年纪。陆老爷呀,也该在陆夫人这个年纪,再遇一个正值十七岁的倾城佳人了。

陆子期转头,“人怎么样?”

“公子放心。”钱多一笑,“从她爹娘到这位姑娘,就没有不同意的。要不然,这人都到了咱们临城了,那边院子也不可能被瞒得滴水不漏。”

“愿意就行。”心甘情愿的人才能用,陆子期修长白皙的手挑了一枝桃花,很快旁边丫头就递上来剪刀,他剪了吩咐:“给小姐送过去。”

音音喜欢这样明媚热闹的花枝。

擦了擦手,陆子期对钱多道:“准备着吧,就是今年了。”说着带了笑,“到时候这老爷佳人该怎么遇见,知道吧?”

钱多低头,回复:“公子放心。”

—— ——

此时□□房里,孙夫人也在筹谋,按理说送出去一个庶女能笼络守备家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老爷说的也在理,孙家女儿不做妾这个规矩不能破,一旦破了,孙家嫡女婚嫁都会受影响。

她叹了口气,头疼得很。孙家早就穷得只剩下规矩了,这些年都是靠着她苦心打理,才能勉强维持住体面。说得好听,夫君的兄弟在金陵做官,可堂兄弟再是一家人那也不是亲兄弟,人家有银子怎么都给不到他们房头来。如今应酬来往,哪里不要银子呢。

眼前就等秋闱了,她就盼着自己儿子能考出来,这才算真正起来了。至于孙菲尔这个庶女,确实出色,把她两个女儿都比下去了。孙夫人也不是那等心黑的主母,这样出色的庶女如果能嫁个好人家,也是孙家的体面。

只是怎么就惹了守备家公子的眼了,要知道那位可是临城有名的霸王。实在扛不住,再是有“孙家女不能做妾”的规矩,只怕也得把这个庶女送去做妾了,这规矩变成“孙家嫡女不能做妾”也不是不行没有办法的办法,守备公子是得罪不起的,总不能真的牵连到她的女儿呀!

孙菲尔房中,她正攥着绣花绷子出神,面色微微泛白。今日诗会散了,门房又收到了来自守备公子的礼。

旁边丫头急得什么似的,却见小姐从回来始终一言不发,她忍不住道:“小姐倒是快想想法子,要不再去跟姨娘说一说,让姨娘去夫人那里探探口风?”

孙菲尔惨淡一笑,她娘要不是有孙家女儿不做妾的规矩压着,只怕巴不得把她送入守备家,搭上了这条线,她亲弟弟也算有人撑腰了至于母亲,更不用说了,她留着有用就会被留下,要是留她的麻烦超过她对孙家的用处,母亲也不会强保她。

“或者跟陆家小姐说一说,都知道陆家大公子好本事?”丫头是真为自家小姐着急,想了半天除了家里人,真正能指望的好像也就是陆家小姐那里了,毕竟听说就连知州大人都对陆家大公子高看一眼。守备家公子再厉害,总不能大过知州大人吧。

孙菲尔攥着绣绷,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她的丫头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自古民不与官争,陆家在临城再是风光也还是民,而守备公子可不是愿意跟人好好说话的人。要是为了音音,陆家大公子也许愿意对上守备家,为了旁人

菲尔的手攥得都有些疼了,这才松了松,黯淡道:“总会有法子的总会有法子的。”

—— ——

清晖院书房中,音音正检查书童收拾出的书箱,明日哥哥该去书院读书了。他们两人没有女性长辈操心这些琐碎事情,音音早早就把这些事情管了起来,尤其是哥哥读书和外出,她更是每次都带着橘墨仔细准备。

书案后陆子期温习着早就熟背的经义,从书册中抬头,瞧着音音一件件检查过来,就连他用的砚台也要仔细看过,就听音音突然道:“哥哥,徐云淳怎么连一块像样的砚台都没有?”

音音问得随意,也是看到哥哥正用的砚才想起徐云淳那个破了角的砚台,就她从高处肉眼可见,不光是缺角的问题,那种砚台只怕研墨都费力,出墨还差得很。

再次从妹妹口中听到徐云淳这个名字,陆子期又是眼皮一跳,不觉微微皱了眉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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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会让音音低嫁

再次从音音口中听到徐元淳的名字, 陆子期只觉刺耳得紧。

他起身拎了拎音音封好的书箱,随口提到诗会的点心不错,果然音音立即就把什么徐什么砚抛诸脑后, 兴致勃勃跟哥哥说起诗会上的茶点还是她的主意呢。

细察音音并无其他任何异常反应,陆子期才微微舒了口气,顺势坐回窗边长榻,与谢念音隔着榻上的雕花梨木小桌相对。

斜阳笼罩半个院落, 早先移栽过来的桃树早已在这个院落中扎根,满树桃花怒放。一阵风落,桃花缤纷,有花瓣被春风卷入窗,落在黄花梨小案上,落在临窗托腮的少女乌鸦鸦的发上。

即使看熟了自家公子和小姐这样临窗闲话的画面, 院中提水的粗使丫头, 还是忍不住停了步子,愣愣看着。身后过来的大丫头笑嘻嘻拍了她一下,“你也来了不少日子了, 怎么还这么呆!”

大丫头话是这么说, 也忍不住隔窗多看了自家少爷小姐两眼, 要她说,别说临城, 就是皇都金陵, 她都不信还能找出比他们家少爷小姐更好看的人。

呆呆的粗使丫头看着窗内公子如玉一样的手正自然地越过小案为小姐拈起乌发上桃花瓣,喃喃道:“戏台上唱的璧人一对怕不就是这个样子”

大丫头拿帕子捂着嘴巴笑得直不起腰:“旁人都说你是个傻的,我还不信, 今儿可算信了!听到个好词儿就敢乱用, 一对璧人可不是这样用的哎呦真是”哪有人把这样词儿用在兄妹身上的, 这可真是,只有呆子才能说出来的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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