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的,记得年龄不算大,三十冒头吧,脾气好好的样子。”李靥回忆道,“是病故吗?”
李栀摇摇头,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是意外,说是吃糕的时候被卡住,窒息死的。”
“啊?”
“也有人传言说是被白狐仙杀了,虽说怪力乱神不可信,但聂侍制毕竟好几房小妾——”李栀说到这里神情严肃起来,“不是说赵南叙的表妹也去拜过狐仙?靥儿也要小心些。”
“放心吧,义兄都查出来是中毒了,一定是人为。”李靥安慰他,“当然我也会很小心,不乱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希望大理寺跟开封府能尽早破案,年关将至,不要再出什么乱子才好。”李栀将肉包子吃完,又把豆米羹喝干净,擦擦嘴,“我去上值了。”
送走哥哥,李靥抱着还温热的瓦罐去了大理寺,尚辰下朝后被皇上叫去御书房议事,议足一个多时辰才被放回来,两人刚刚好在门口遇见,一个饥肠辘辘,一个来送饭。
“义兄慢些喝,早知我就带两个包子来了。”李靥眼看他喝了两大碗,可比哥哥能吃多了,“不然我去小厨房给您烙个饼吧?”
“不必。”尚辰两碗粥下去,肚子总算有了着落,“粥很好吃,又甜又润,比羊脂膏还管用。”
“嘿嘿,您喜欢就好,真的不要烙饼吗?”
“不用,粥就很好。”
他把瓦罐跟碗放到一边,打算过会儿再吃,拿了张公文纸铺在桌上,弯了眉眼看盯着自己的小姑娘,“我要起草一份公文,靥儿是自己画画,还是帮我研墨?”
李靥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赖在这里,一听立马回答道:“我帮您研墨!”
“来,站到这边。”尚辰拿了砚台跟墨锭给她,“很快,半个时辰就写好。”
“那我半个时辰都不说话。”
“说话也可,只是不要那么多。”
“哼,您也嫌我话多。”
“还有谁说过?”
“我哥啊,说我比如意——就是我们家那只玄凤鹦鹉,比如意话还多。”
尚辰差点笑出来,抿着嘴点点头,严肃道:“李学士过分了。”
“就是,我也觉得,明明如意比较聒噪。”
“不然我把公文写坏点,这样一会儿送去翰林院交给你哥润色的时候,他就要多费时间。”
“……算了,您还是好好写,给我哥省点心。”
正闲聊着,门外春和说有人求见李娘子,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奇怪,能跑到大理寺来找李靥还这么有礼貌的,实在猜不出是谁。
尚辰吩咐把人领进来,李靥一看就高兴了:“沈大哥万安!”
她又看跟沈羽一起进来的人,看着面熟,好像刚刚见过不久,“颜庄主?”
来的正是清梦茶庄庄主颜柏,他进到屋来行礼道:“草民拜见少卿大人,李娘子。”
“颜庄主此来可是有事?”尚辰看了眼身边小姑娘,见她也一脸迷惑,干脆去看沈羽。
沈羽倒是很高兴,隔了两天终于又见到小娘子了:“李娘子安,尚少卿安,沈某是带颜庄主来找李娘子画像的。”
他轻车熟路地找了把椅子坐下,解释道:“今日一早去开封府对巡城的士兵名单,碰巧看见颜庄主跟朱府尹在吵架。”
“不不不,草民只是当时声音大了些,可不敢跟府尹大人吵架的。”颜柏小心翼翼纠正。
“唔,碰巧看见颜庄主在大声跟朱府尹说话,我一时好奇就去问了几句,原来是颜庄主要报案,朱府尹不立案。”
“是啊,草民要报案,府尹大人说开封府忙得要命,又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不给立案,之后草民一时情急,说话声音可能就、就大了,打扰了这位沈大人。”
“无妨无妨,朱府尹不是说你若能画出来,他就帮你找吗?”沈羽乐呵呵一指李靥,“这位李娘子是丹青高手,帮大理寺画过不少画像,只是收费可能高点。”
“无妨无妨,只要能画出来,能找到,多少钱我都乐意啊!”
李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扶扶发簪,又将一绺乱发抿到耳后,矜持道:“不知颜庄主要给什么人画像?”
“不是画人,是画个物件。”颜柏又拱手行礼,“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如意龙凤镯。”
狐惑(三)
清梦茶庄庄主颜柏说自己要找的不是哪个人, 而是传家宝如意龙凤镯,屋里几人顿时都来了兴趣,示意他展开说说。
颜柏干脆也不藏着掖着, 哭丧着脸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原来那如意龙凤镯是颜家祖辈传下来的,历来是传给长媳,虽不是价值连城,却也传承数代,历经百年。
到了颜柏这一代, 龙凤镯的主人是他的发妻, 颜家主母颜夫人。
“拙荆一直将镯子戴在手上, 昨日去庙里上香, 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颜柏抖着手,“那可是祖上一辈辈传下来的,真要是在我们夫妻手里丢了, 以后下去没脸见祖宗啊!”
“怎么个莫名其妙法?”李靥已经拿了画纸摊开, 好奇道, “镯子不是一直戴在手上的吗?”
“是一直戴着的, 拙荆说她只是在焚香之前净手时摘了下,谁知洗个手的功夫就不见了!”
“那就是被人偷走了。”沈羽也问,“当时附近都有谁,可查过?”
“查过了,就两个丫鬟还有犬子, 丫鬟打也打了搜也搜了,什么都没有。”
尚辰写完了公文, 搁了笔问道:“尊夫人的意思呢?也是要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