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人也不动声色地围了过来,他们眼底饱含着浓郁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哀、有憎恶、有怜悯,看向苏越的眼神就像是看到天上的太阳被踩进了泥坑里,被滚成了一个粪球。
当苏越在育才中心内和一群人久别重逢时,赵青接到了前任团长的回讯。
他原以为要按照以往的时间规律等到下周,没想到赵亭渊在看完通讯内容后,立即打通了他的联络号码。
赵青接起通讯请求的时候,敏锐察觉到了赵亭渊的特殊反应,他暗暗猜想,难道当年南星的那些清除任务中真的留有一些疑云和不实之处?
赵青是赵亭渊收养的义子,也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赵青在他面前始终是以晚辈的姿态保持尊敬。
赵青道:“赵叔,好久没联系,抱歉打搅您的清修了。”
赵亭渊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不是暮年老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厚重的磁性,道:“每逢过年你都会来陪我这个退休人员,慰问一下孤寡大叔的寂寥生活,既然一直这么有心,在通讯里和我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赵青没有放松语气的意思,始终维持着对前任团长的尊敬,将想查的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
赵亭渊无奈笑骂了几句,突然话风一转问道:“你怎么会关心这种古早的任务记录,我都回忆不起来是多少年前的老事了。”
赵青苦笑道:“暗鸦新来的一名佣兵恰好是那些被清除人员的后代,他查父母的死亡原因查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好置之不理,就厚着脸皮找上了您,希望您能帮忙解惑。”
赵亭渊叹了口气,开口道:“这事情不好说,南星那边的类似任务有不少,省时省力报酬丰厚,暗鸦陆陆续续做了一些,全体成员都有份,就连你当时的奶粉钱也是从这些任务的报酬里出的。”
赵青试探着问道:“那些人是罪有应得吗?我的意思是,他们被清除的原因是什么?”
赵亭渊沉思了好一会,才道:“你知道我的规矩,涉及机密的话只能面谈,找时间过来我这里一趟吧,把那个新人也带来,我告诉你们答案。”
赵青没有犹豫地应了一声,并且约好了时间,事不宜迟,他明天就和鹦鹉出发前往。
赵亭渊刚准备挂断通讯,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那名新来的佣兵好不好糊弄?要不你就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干掉算了,这样也省得你费时间多跑一趟。”
赵青怔了一下,他道:“赵叔,您别开玩笑了,再怎么说都是暗鸦的人,能说出口的原因我和他讲明白,不能说的秘密我让他自己查,别影响日常出任务就行。”
赵亭渊意味深长地道:“你对这新人真宽容,往常对待这类不稳定的因素,你都会干脆利落地将其扼杀在萌芽里,难不成这回还要等他主动出手,你才会展开反击?”
他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句现任团长,道:“这样心慈手软地处于被动状态,不符合你的地位和身份,也对不起你背负的工作和责任,赵青,虽说暗鸦现在是你的兵团,但也多该用心去经营,别让我们这些退休老人寒了心。”
赵青神色不变,不亢不卑地回道:“赵叔,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不会做出不利于暗鸦的事情。”
赵亭渊挂断了通讯,静静地坐在摇椅上看着院子里的阳光和果树,叹息这样宁静悠闲的退休生涯,又要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破坏了,还得处理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育才中心外。
萧远看着满屏幕的实时教育场景,压着气面色铁青,这一幕幕高清的画面被同步直播到各个大厅的展示屏上,只要是路过或者关注着的人都能看见,几名工作人员挨个走上前来忏悔他们曾经做过的恶行。
包括但不限于克扣育才中心的伙食,让他们喝被污染的水来锻炼体质,将不听话的学员关进黑屋,将更不听话的学员押进刑房,对每次任务的基础奖励全拿,对额外奖励抽成,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教导学员们如何懂得尊敬他们,要身体力行地表现出来。
剩下的画面描述就更加不堪了,苏越站在那里用电击控制器威胁着周围的人,才避免了那些工作人员在自白到一半的时候就有幸牺牲,死得活该。
育才中心里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武装部的其他人员也许早已明白,也许有所耳闻却不太清楚,也不想去费神关注,但今天这一切都摊开了摆在眼前,如同黑暗的阴尘在阳光之下发出滋滋烧焦的声音
没有人能够忽略掉这种直播的影响力,一旦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萧远镇定地站在门外等候,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周围无人敢上前去安慰和劝说,只敢在他身后破口大骂。
萧远被那些人的嚷得心头烦乱,他抬起手来止住了众人的愤慨发言,冷声道:“暂时断开星网链接,不允许任何人私自上传此次录屏,等结束后全员核查通讯器和各种存储设备,删掉所有的备份。”
有人领了他的命令下去执行了,有人陪着他继续守在育才中心的大门前,耐着性子等里面那位比任何人都要无法无天的苏副部长出来。
在门内,他可以肆意嚣张,撕下面具。
在门外,他必须曲意逢迎,戴好狗链。
萧远万万没想到,苏越连一天的戏都不肯配合着演,权势都送到了他的脚下,他竟能视若无睹,还踩了一脚?
苏越并不关心这场直播后,天星帝国武装部内会掀起怎么样的滔天巨浪,他只是感慨时隔多年,这些同伴的身手也没有落下。
只是苏越有些郁闷,为什么这些人会和他动手,难道没看见那群鼻青脸肿的工作人员在哭着忏悔和求饶吗?
苏越仅仅躲闪并未还击,手中的按钮迟迟没有按下,他凝眉道:“我没有恶意,刚才的行为也足以证明我的立场,难道你们是想趁机干掉第一名上位?”
何言猛然发力,却扑了个空,直接咬断了一条露出墙外的钢筋,他不甘地扭过头来,朝另外一名高瘦青年道:“朝你那边去了,截住他。”
那名高瘦青年应声而上,转身飞腿横踢,苏越用单臂挡在了高瘦青年的全力一击,手部被震得有些微麻。
他不吝夸道:“太湖,你的腿法有进步。”
被首席点名夸奖的君太白眼神漠然,另外一条腿腾空而起,竟是打算用二重击。
苏越侧身闪开,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双拳头,拳锋上泛着一层微光,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苏越看手认人,不愧是云母,出手即是杀招。
苏越无奈地接下了程云那一双带着冲天怒火的拳头,在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毕业后,在近身交战上想要压制他的人有很多,但是能成功的人目前还没有出现。
三人不依不饶,联手群殴。
苏越淡然镇定,以一敌多。
他们似乎尽量避开了被固定住的屏幕,任凭镜头外的人们去欣赏工作人员的忍痛认罪,当苏越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带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这里的摄像头刚被打斗飞起的碎石击碎,需要等待维修,暂时不能使用。
他们是故意引他过来?
为什么,现在育才中心动手切磋都要找监控盲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