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看着面前这种微妙的氛围,手是半点没有从剑上放下,脸色一下子沉下。小花为什么会在这里?钟如霜干的?
最小年纪的走开,钟如霜诚邀着:“先坐下?来者是客,客人没有站着的道理。”
如此这般,更荒谬的场景产生。
秦少劼、容宁以及蒲盛宏,分别落座到钟如霜留下的椅子上。要不是周围站满了森严的侍卫,远处还在打仗,还真算得上是师门小聚。
蒲盛宏是收到秦少劼给的消息才过来的。
他坐在位上没有拿茶,和钟如霜说着:“你把易容取了。”
钟如霜应了声:“不管如何,总归是上天所赐,父母所予。来时带着这张脸来,走时也该带着这张脸走。”
她话里已经既定了自己的死亡,平和得好像在说今日天气很好。
容宁抿着唇,看向钟如霜的眼神带有不善。
哪怕秦少劼在桌下试图拉她的手,也被她一把打下。
本该在古北口的小花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江南。被这么带出来,要么是钟如霜打算用计,针对的是她,针对的更有可能是北方的互市,或者是针对帝王。
要是秦少劼带出来的。
那新账加上旧账,一起算秦少劼头上。
钟如霜不排斥容宁的敌意。
要是没有敌意,她才会诧异。就像这位年轻的帝王。
钟如霜只是扫了一眼秦少劼,便不得不承认:“师弟在找徒弟上,向来有眼光。”
蒲盛宏的眼光, 此生最差劲的一次,是在找爱人上。
钟如霜这般想着。
她叛经离道,与世俗的姑娘相差甚远。她惊才艳艳, 属实观念与常人不同。她固执偏激, 动的念头无人能拦。
她踏遍大好河山,寻求的是她孤独的道。
蒲盛宏需要的却不是她这样的爱人。他需要的是红烛添香,研墨巧笑的才女。是能够与他同住郊外,教子教学的妻子。
她不开口说这种话,知道自己要是说, 肯定会得到蒲盛宏的反驳。蒲盛宏的骨子里一样是傲慢的,傲慢认为他的选择不会错。
即便她是如此一个人。
蒲盛宏对已有死志的钟如霜,不知该说什么。她如今的样貌极美,美到但凡出去走两步, 没有一个不回头。她生来就该是名动天下的。
到头来是是非非搅在一起, 将人生弄成一滩浑水。
秦少劼并不在意在坐的每个人满腹心事, 各有所思。
他在带容宁过来时, 已知道会让容宁知道小花在江南了。他被拍开手, 又去够着容宁的手。身为帝王的他早就不会被轻易抛下, 但有些事需要主动点, 不然下场会很惨。
堂堂帝王面上还在被夸, 私底下动作不停。
容宁被惹恼,刚还在沉着眼看钟如霜, 现在不得不分出心神怒瞪一眼秦少劼。她现在确信,小花是秦少劼带来的。不然他不会如此主动。问题是,这种时候是牵手的时候吗?
秦少劼搭上手, 面上神情反而和缓了一些。
他对着钟如霜开口:“师姑这几次的手笔,过大了。”
钟如霜带着一点兴味, 问着秦少劼:“你到我这里来,不怕我设下埋伏杀了你么?”每走一步,她都是用现实来教人。
她引导着天下,牵动着朝堂。
既想到了会有人来找自己,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话落,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响动,骤然间小院里的房门齐刷刷打开。这猛然一出,所有侍卫当即列队护帝王安全,而容宁更是站起身挡在秦少劼面前拔出了剑。
钟如霜知道自己身边会武功的人不多,到最终也未必能斗得过京城来的侍卫:“我也可以下毒。进来一个毒死一个。你落座喝茶,我就在茶里下毒。”
身为帝王,如此不小心,这条命可随时会丢。
拔剑之后,牵着的手自然放开。
秦少劼没有被突然的异况惊动,而神情却有了不愉。
他对很多事可以容忍,不代表可以容忍钟如霜一而再再而三,在一些事上惹到他。钟如霜和容宁见面是一出他无法容忍的事情,现在让容宁抛开他的手,又是一件。
秦少劼这般说:“小院里里外外就那么简单一些东西,要住人可埋不下太多东西。”总不能钟如霜每天日子过得和耍杂技一样,在无数危机中过日常。
再者就是,小花和锦衣卫都没汇报过这种异况。
他对钟如霜带有警惕,这种警惕并非在这种全然伤不到他的机关和下毒上。
秦少劼安抚拍了拍容宁,示意人没事:“大乾四周数个部落和国家,就连海外没想到师姑都去了一趟,且埋下了事。这些大事才是你的手笔,解决了对大乾有意义。解决不了换朝换代,想来也能厮杀出一代明君。”
要是几十年厮杀不出来,便几百年。
朝代更替便是如此。
钟如霜的目的本质便是如此。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单纯的帝王性命。而是帝王在意识到有危险,能够多关注天下百姓。
只要想明白这些事,他来这一趟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