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到床边:“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于是两个小家伙继续讲, 讲到后来扛不住困意, 慢慢倒在床上睡着了。
林芷攸轻声:“我让人把他们抱回去。你明个还要早起进永安园, 不好打扰你睡觉。”
容宁跟着放低声音:“这几年家里还好么?信上能说的话太少, 我们没征召回不来。以前只有娘亲一人扛着, 还好现在还有嫂嫂你。”
林芷攸笑笑:“你们在外, 京城上下不管谁都会卖个面子。我和娘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 日子过得清闲自在, 自然是好的。”
现在大晚上没有长辈在,林芷攸有些话正好细问容宁:“那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让你值守在他身边?”
容宁不傻,只是觉得秦少劼不可能那么离谱,真打算和她成婚。
她和嫂嫂分析:“一种可能, 最近有刺客,说不定埋伏在永安园内, 他更信任我。另一种可能,我和他之前有些小小的事,他打算借此惩戒我。前者可能性大点,不排除一箭双雕。”
林芷攸深思:“这是有可能。”
容宁说完两个可行性高的,半真半假试探性开始胡诌:“还有一种可能。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非我不娶,但又发现娶不到,所以打算留不住我的心也要留住我的人。一箭三雕。”
林芷攸刚还在想谁要对皇帝下手,听到容宁这话顿时忍不住笑出声:“你们边塞是太无聊了吧,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想。”
容宁低声嬉笑一声,放松下来。果然嘛,这种事情说出来谁都不会信。
秦少劼肯定是在开玩笑。
林芷攸虽在府内,但对京中一切了解得相当清楚:“既来之则安之。能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也好。这两天我帮你收拾行李,能带进永安园就带。”
容宁应声。
两人压着嗓说话,说着说着又莫名笑起来。林芷攸不再打扰容宁,起身出门让人将两个孩子抱走。这才对容宁说了声:“快睡吧。”
容宁再度应声。
容府灯灭,永安园内书房里的灯很晚才灭。
秦少劼和容宁说了几近一天的话,要批的折子要处理的事当然没能解决完。好在宵禁较早,夜晚漫长,他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用来处理这些事。
他取了一粒提神丸子放嘴里。味苦,但不算难以下咽,里面有一点微凉甘甜感。他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打趣和身边全盛说了声:“锦衣卫平时吃的这药丸味道还成啊。”
全盛笑笑:“郭院判每次做药,味道会调整一些。”
今日份额的折子全部处理完,秦少劼才将笔往边上放,松动了下身子:“坐在这位置上真累。”他这话说的不仅仅是书房的位置,也指代了皇位。
全盛将桌上收了收,再给帝王锤了锤肩:“陛下该睡下了,明日无早朝,但有事。”
秦少劼应了声,没起身。他望着不远处的烛火许久,忽开口:“容宁很喜欢照顾人。不管是徐缪凌还是她身边的那些人,其实每一个都会被她照顾到。”
他也不例外。
全盛一样得到过“照顾”:“是,容少将军的恩情,奴一直记得。”
秦少劼侧头看向全盛:“朕身子很虚,但朕不服输。”
全盛愣了愣。
秦少劼继续说着:“朕走两步会喘,骑马会磨破皮,射弓会拉伤手。冬日怕冷夏日怕热,春秋又易感染风寒。但朕会强撑着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朕无所不能。”
全盛欲言又止。
秦少劼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定国公的轮椅谁做的?要不给朕做一个?”
全盛忍不住了:“陛下倒也不必。”
秦少劼为了得到皇位,一度在京中刻意装病弱避免猜忌和敌意。刚开始是真身子不行,后来都是装的。他懒得搭理人时,会表现出病恹恹的样,好似下一刻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他调养了多年身体,在最关键的时刻让太医院交出了他身体健康的证明。当然,年少时被下药加上多病,他调养回来后看上去依旧不像个别几个皇子那么胖。习武让他看着更瘦削了一点。
多年以来病弱的姿态,在百官中留下了印象,给他自己亦留了习惯。
秦少劼不以为耻,反而很看得透:“能达到目的就行。正好这段日子,朝堂之上臣子位置还要变动变动。”
他伸手拿起了一本折子,重新打开看了一遍。他看完合上:“明日让户部尚书吴大人来一趟。”
全盛:“是。”
秦少劼又说了声:“让工部给朕做个轮椅,机关多一点,不要太沉重。”
全盛见帝王执意如此,失笑应下:“……是。”
……
第二日,看似是个寻常日子。
百官不用上朝,该在哪里当值就在哪里当值。户部尚书吴大人哪怕被皇帝点名叫进永安园,内心是一片坦然。
这些日子户部没有什么大事,老生常谈的事,怎么能叫大事情呢?
再者当初夺嫡,他虽没有站在七皇子那边,但也非常聪明没有得罪过七皇子。直面清算时,他和户部不少臣子轻松便扛了下来。
现在和陛下君臣相安无事。希望陛下不会太苛责户部,毕竟户部每年要操劳的事情实在太多,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吴大人到达湖心书院,面见圣上后拱手行礼:“见过陛下。”
容宁一大早进宫,以为今天没早朝,自己已经足够早,却没想到秦少劼起得更早。她到的时候,秦少劼已在书院内忙碌,连早膳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