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过元蘅一回之后,那些梦他做得越发频繁,梦中那女子的面容也越发清晰。
每当午夜梦回,他揉着胀痛的鬓角,回想梦中的元蘅时,他都觉得难堪。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明明她是与旁人有婚约的人,可是他就是会一次又一次地梦见,场景真实到仿若曾经发生过。
他口渴,伸手去端杯子,目光却飘向了阁楼之下。
闻澈头一回觉得自己魔怔了,那个在人群之中一副男子装束的人,是元蘅?
直到他打翻了烫热的茶水,痛得他一缩手,才终于看清楚那人的面容。
就是元蘅!
闻澈看着元蘅这身男子装束,似乎有些意外,但面上又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了女衣的婉约,此时的她竟平添了几分清俊。
皓腕凝霜雪。1
闻澈看到她的那一刹只想起了这句话来,很是贴切。
她与他梦中时见到的样子也完全相同,手执书卷与人侃侃而谈,笑起来若流光皎月,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里,就该让旁人仰慕。
“殿下?”
宋景的声音终于将闻澈从出神中唤回来。闻澈干咳一声,问:“你说到哪里了?”
宋景皱眉:“说什么说啊,你看什么呢?你手不疼吗?”
闻澈这才低头看了自己被茶水烫得发红的指尖,笑着搓了一把:“不疼。”
旋即,他又往下看去,那抹身影却不见了。
就好像他方才看到的只是错觉一般。
闻澈起身,追至窗前,隔着热闹的永盛街,在攒动的人影中寻找。
可是看不见了。
“走了?”
闻澈沉闷地自言自语,直到被宋景拍了肩,他的心猛一跳,才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
“谁走了?看哪个美人呢?”宋景取笑他。
闻澈将他的手拍掉,冷声敷衍道:“哪有美人,看到陆钧安了。”
宋景的笑登时僵在了脸上。
他觉得闻澈才是最混账的,永远知道怎么让自己闭嘴。
威胁
元蘅从侯府后门偷偷回去的,回房前还特意看了安远侯的书房,见里面没有声息,便知他今日尚在宫中,还未回来。
拐过曲折的廊庑,才踏入内院,便听得鸟雀啁啾之声。
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青羽鸟,这金色的笼子此时就挂在元蘅的廊檐下。
元蘅放慢的脚步,停下来逗了下鸟,一回头,便看见了漱玉。
漱玉手中还捧着早先那几册赶路时被雨水打湿的典籍。自打晒干之后这典籍便皱皱巴巴的,如今终于抚平,她正打算换个位子放置。
“那是今晨景公子送来的鸟。”
“他没事送这鸟作甚?”
元蘅将鸟笼摘了下来,一手托着,另一只手继续逗着。
将书册抚平搁好,漱玉才走出来,道:“说是怕姑娘你在府中无趣,特送来与你解闷的。要我看,是见侯爷欢喜你,以后能让你多帮他求情,少挨几顿责罚。”
这倒像是宋景能做出的事了。
将鸟笼重新挂回去,元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房中走,给自己倒了口水喝,道:“就怕他要挨的揍太多,我不能样样求情啊。这混账,现在还在清风阁呢。”
“景公子不是禁足?”
“是啊,不知晓又是翻了哪面墙……”
元蘅想起今晨他挨揍时那副可怜相,不禁笑出了声。
漱玉也坐了下来,道:“不管怎么说,景公子是有些贪玩,但对姑娘您还是挺好的。”
在入启都之前,听闻侯府中有位混账少公子,漱玉不知有多担心。
在漱玉眼中,天底下的混账都是元驰那样,混得不讲道理。如今又算是寄人篱下,受了委屈也不能发作,难免要吃亏。
谁知同样是不成器,宋景却是很良善的那种不成器。
“不像沈如春那儿子!”
漱玉又想起从前,“那时姑娘您临了几幅褚阁老的画作,就搁在房中。谁知元驰在外面输了钱不敢跟将军说,便将您的画偷去当了。幸亏您当时将褚阁老的原作收了起来,要不然……”
元蘅笑了,但是却并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