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都没有去下棋,而是来到了她家里。
看到这么多人在自己家里,余清韵莫名的心慌。
一看到她回来了,这些老人纷纷交头接耳,然后给她让开了一条小道,嘴里还说着“小余回来了”“小余乖”之类的话语。
余清韵原来并没有把男孩的话放在心上,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
自己的爸爸妈妈可能真的没了。
余清韵直接快步跑进了家门,在客厅里看到了刚刚挂里来的白连子。
奶奶还在哭,爷爷沉着脸在客厅里安排着白事需要挂上的东西。
余清韵站在原地,周围是其他老人的嘘寒问暖,所目之处,竟然没有任何一个青壮年。
从此以后,原本就很是沉默的余清韵就更加沉默了。
余清韵的小学是在村子里的小学上的。
那个嘲笑她的男孩也在村子里的小学。
父母的离开其实并没有给余清韵的生活带来多少的变化。
他们的财产都留给了爷爷奶奶和余清韵,爷爷奶奶作为村里退休的老教师,自己也有着退休金。
小学里的孩子们都跟着自己家里的老人生活,老人们都对他们耳提命面,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去嘲笑余清韵。那个男孩的嘲笑只是一开始做出来的事。
不过余清韵还是忍不住讨厌上了他。
很快,男孩也被人嘲笑了,原因是因为他当场尿了裤子。
几个孩子围在他的身边笑嘻嘻,他羞红了脸。脸上充满了无措和害怕,眼睛里的眼泪要掉不掉。
这么看,他也很脆弱,也很可笑。
余清韵站在人群之外,忽然就对男孩没了感觉。
树上的蝉鸣一直叫个不停,孩童们都在玩游戏,只有余清韵坐在树荫的台阶之下。
她喜欢静静地看着别人,观察他们。
其实最主要的也是因为余清韵懒。
大夏天的,烈日当头,她坐着更舒服。
后来,余清韵去县上的中学读了书,只有放寒暑假和长假才会回家,高中更是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高考成绩不错,在爷爷奶奶和老师的建议下去了苏州的一所大学。
苏州,正好是李叔的地方。
李叔,李仁贵,陈杰。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
车内的红衣女人突然睁开眼睛,大口呼吸,像一条上岸窒息的鱼濒死之际的挣扎。
余清韵抓起旁边座位的铁杆,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一圈。
熟悉的一排排座位,司机位,座位上的黑色大背包。
白面皮影小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根本看不出灵动,余清韵还以为它就是单纯的一个活体地图而已。
没想到这一次它发挥的作用这么大。
它为什么会知道她恢复记忆的方法?它好像很了解风霁月的样子,而且还能牵制风霁月。
它究竟知道些什么?
余清韵发现她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白面皮影小人。
原先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故人,可是这几次和风霁月见面的时候,风霁月都说她不是。
既然她不是那个故人,那故人又跑去了哪里?
余清韵打开黑色背包,包里是已经吃完只剩下包装的压缩饼干和空水瓶。
骨灰罐和风霁月的肢体都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余清韵还是想到了白面皮影小人。
只有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这些东西。
白面皮影小人对自己有用,而且也乐意帮助自己。
但它一直瞒着事情。
她该信任它吗?
余清韵想要在脑中联系上周力和思源,询问一下这段时间白面皮影小人的具体动作。刚动了这个念头才发现周力和思源换了新的皮,还没有和余清韵重新举行“仪式”,心念不能相通。
余清韵坐在司机座位上,抱着自己的黑色背包,车窗外面是蓝色的鬼火,鬼火在跳跃着,围绕着,注视着余清韵,等待着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