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贵后退了一步,服务员一直看着李仁贵。
李仁贵犹疑不定地看着面前微笑着的服务员,他的笑容和前台的笑容如出一辙。
李仁贵安慰自己,可能这家酒店做了专门的员工培训,所以笑容都笑得差不多。
服务员问:“客人,你不进来一起坐电梯吗?”
这一次,李仁贵没有再回答这个服务员的话,他亲眼看着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将服务员的面庞盖住。
李仁贵心里发毛,就像是一个小电流从脚底板滋滋地从脚电到头。
李仁贵拎着大袋子,最终决定还是自己走上楼比较好。
他给陈杰和余清韵订了酒店最好的套房,在三楼。
李仁贵拎着大袋子站在楼梯口处,楼梯此刻空无一人,李仁贵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真是奇怪,刚才他在大厅里看见其他客人,前台,在电梯里碰见服务员,他就觉得有些恐怖,现在没有人在旁边,他倒是觉得安心了。
李仁贵拎着大袋子走上了楼,楼梯间回响着他皮鞋的声音。
怎么感觉他的脚步声大声得有点过分了?
真,假
陈杰站在余清韵的房门门口目送李仁贵走进电梯出酒店买医药和余清韵换洗衣服。
他关上门,又去换了一盆清水,端到余清韵的床头柜上,拿下余清韵额头上的毛巾,浸入盆中清水然后放在余清韵额头上。
余清韵紧闭双眼,面色红晕,额头烫的吓人,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陈杰坐在床尾的小沙发上,看着面前豪华的酒店房间,落地大窗,一切恍如隔世。
他想着以前自己。
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也就新年回一次家,他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
后来两位老人家都走了,妈妈就回来照顾他,平时在县里面找点临时工干活,爸爸仍然在外地打工。
再后来到了八岁,妈妈受不了,跑了,再也找不见了,爸爸仍然在外地打工,每隔几个月才寄一次钱,甚至有的时候都忘记寄钱。
没人教他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陈杰就在这小小县城里像根野草随意生长,毫不起眼。他小学毕业,去了县里最烂的初中,浑浑噩噩过了三年,期间差点养不活自己,老师帮自己联系爸爸,爸爸才给几百元钱。
他想起老师那次在办公室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父亲,父亲那头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爸爸你别接电话了,快带我去买变形金刚!”电话那头的小男孩叫他父亲作爸爸。
老师面色难看地看了一眼陈杰,眼里有尴尬,有心疼。
陈杰只是低垂着头,已经有些微长的头发遮住他的面庞,看不清神色。
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和这个父亲的羁绊已经少之又少了,父亲已经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
老师最后还是帮他在父亲那边拿到了那段时间的伙食费,之后父亲再也没有给他打过钱,就好像忘记了他这个人一样,而陈杰也没有再寻求老师帮助,只是自己经常在老师不赞同的眼神中翘课去理发店打工。
之后陈杰顺利考不上高中,被老师推荐去了一所技校。
他以为自己人生就这样一眼望到头了,永远忙忙碌碌又碌碌无为。
直到他为了躲避技校那群混混上了去往寺庙的公交车,碰见了会保护他这个未成年的余姐和看着大腹便便油腻中年大叔但心肠很好憨厚老实的李叔。
他想,可能自己人生最好的运气都用在了遇到他们两个贵人身上。
“啊啊啊啊!”
门外的尖叫声将陈杰的思绪拉扯,回到现实。
一个东西撞到了余清韵房门门板上,发出“砰”的沉闷声音。
陈杰下意识打了个抖,想起之前在寺庙里听到死僧撞门的声音,虽然声音上还是不一样的,但是这和撞门如出一辙,熟悉到令陈杰感到害怕。
他下意识看向房门门口。
外面发生了什么?
陈杰抿了抿嘴,焦躁不安地抓了抓自己杂乱的头发,然后把余姐的背包背在自己的胸前以此来获取一点安全感。
这个背包被陈杰擦干净了,但还是有点臭,估计还要等余姐醒来之后彻彻底底地洗一遍才干净。
陈杰慢慢走到房门门口,站在玄关处,把耳朵贴近门外,倾听外面的声音。
外面静悄悄一片,就好像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这么大的尖叫声,门板被什么东西撞上,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酒店人员怎么没上来查看?
陈杰心下不安,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撞邪太多了变敏感了还是怎么样,他努力安慰自己,心想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他把眼睛往猫眼上探去,没有自己预想中走廊里血液飞溅,尸体倒地的血腥场面,而是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他心下一惊,赶紧把头往后仰,用手盖住猫眼。
有人此刻就站在余清韵房门门前堵着猫眼看屋内。
肯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