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2/2)

他可以接受白月光无情无爱,却不能忍受她心有意外,而且这个意外还不是他!

庆明帝当下心如火焚,嫉妒愤恨使他脸上青红交加,他怒看向沈云西,喝问道:“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沈云西不答,只是含糊地回他:“陛下看不出来吗?您也看不透母亲的心吗?”

他看不透?

庆明帝呼出几口粗气,又低下头翻看一页:“她如货物一般被王父送给了他的好友同僚,她望着窗前的那片天,分明离得那么近,却又隔得那么远。”

“她挚爱着枝头玉兰,只因它们永远笔直地向着那片青天。”

天……

天是什么?

天空、天下……不不不,不对,是天子?!

是天子啊!是他!

这个答案直击心窝,震得他心神骇荡。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为什么不直说!我竟一无所知……”庆明帝恍然,他直眉楞眼地呆坐着。他悟了。

庆明帝怔傻住了。

他一直以为明月心不在他,卫智春以强硬的手段为他留住,将人送上,没有半点不妥之处。

他是强取豪夺,用点儿不正当的法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而今发觉,原来明月该与他两心相知,琴瑟和谐。是卫智春的自作主张,让他和他成了一丘之貉,才伤透了她的心,将她推得越来越远,叫她抑郁而终。

他们本来可以长相厮守的。本来可以!

庆明帝被自己脑补出来的这一串信息冲击得发了懵。

沈云西眼睑遮出眸子漠然。看,多自信的男人啊,居然把人家向往自由的天空,看作自己了。

心里多没数啊。

◎抓紧时间◎

骄傲自大, 又唯我独尊的帝皇,很轻易地就认领了明月的爱意。他是大梁的君王,天之下的第一人, 惮赫千里,威加八方,又对她一往情深,矢志不渝, 她本来就该为他所征服,本来就应该爱他的,不是吗。

幸芳不爱他,难道爱别人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绝不接受这个可能性。

殿内的斗彩云龙纹三足香炉里点着龙涎香,甘甜土质的香味钻入庆明帝的鼻息, 堵在喉咙口, 却是引得舌根一阵焦苦。

他头昏眼暗地扣紧了御椅扶手,力气大得使头脸上的青筋都鼓胀了起来。

庆明帝的脑子里、心里既因喜悦而激动亢奋,又因自以为是的错过和误解而急怒悔恨, 种种强烈的情绪, 交织在一起, 如波涛海浪打得他中心摇摇,上身微晃。

他沉浸在自己畅想期望的世界里, 哪里还顾得上沈云西。

庆明帝的反应完全在沈云西的意料之中。前面也说了卫智春很能揣测上意, 把握庆明帝的心思喜好很有一手。把卫智春那些记忆行为多分析分析,她多少对庆明帝也有几分了解了。

内殿寂然无声,沈云西没有再继续提话本子, 更没有趁势编说卫智春。

多说多错。

她可什么都没说。

沈云西不吱声儿, 却也不愿干跪在这里, 她见庆明帝尚惝恍迷离,便借机刻意压低了声音,语声小小地提出了告退,以保证不会打破他正在做的美梦。

庆明帝听见告退,反射性地就摆了摆手,大太监田林忙轻手轻脚地跑到殿中,搀了沈云西起身,笑着亲自将她送出了门去,又使了眼色让禁卫等皆都退下。

他们老陛下这会儿又美又伤的,正发昏发痴呢,可不能打搅了哟。

沈云西从内殿出来,如她进去时那般,殿门又快速地被人合上了。

卫邵一直沉神关注里面的动静,见她出来,立时走了过去。扶住人见她确无什么大碍,方松了松气。

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人相携了往底下走。

天色比先时还暗沉了许多,浓云低卷,在风中涌动,仿佛要坠下来似的。

沈云西搂住被风吹飘得快要飞走的月白色披帛,两手扒着卫邵的胳膊,挨在身边,借他挡风。

待下了云龙阶石,远离了那排列着屋脊走兽黄琉璃瓦大殿,坐上了马车,不消他问,沈云西便主动和他说起进入紫宸殿后发生的一切。

卫邵认真听着。

沈云西好奇地观视卫邵的侧脸,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出口问说道:“你都不问我的吗?”

这次的话本子,她在洛山行宫就写好了,她与卫邵住在一处,自然瞒不过他,动笔的时候,卫邵就晓得她写的什么了。

但他一点没问,他好像一点也不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二十年前的过往。

事发时,裕和郡主与沈万川都尚未成婚,“沈云西”这个人连影子都还没有。隔着辈儿,差了代,还是不光彩的秘事,晓得人没几个,她却能知道,他就不觉得奇怪吗?

他不奇怪不问也就罢了,从洛山归来的回程路上还主动和她串了供。她好几次都等着他问的,但他偏就不吭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