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忆起她在仙临居拔簪子时利落漂亮的手段,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略笑了一下,比往日多添了半碗饭。
二人安静地用完这顿饭,将将才放下筷子,帘子外就响起了说话声,原是季五年就掐着点儿给卫邵送药来了。
季五年行了礼,就要把药碗递给卫邵,沈云西却是把帕子一团收进袖子里,站起身来主动接了过去,竟是要亲自给卫邵喂药。
卫邵也是愣了一下,欲要自己来。
沈云西心有成算,她还想着尽早和人试一试床好不好使呢,当然是快快地多相处起来,自是不肯放开,“做妻子的,帮手照看你不是应该的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在近处的梅花凳上坐下,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吹了吹热气,支到卫邵唇边,她并不说话,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眼尾有淡淡的嫣红,望过来时,像清泉一样好看。
两人僵持良久,卫邵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张口喝了下去。
男人半垂着眼帘,鸦青的长睫投落下密密的细影,她一勺勺的喂,他就一勺勺的喝。
卫邵面不改色地尽饮了,看得一边的季五年忍不住咧了咧嘴,直咋舌。
他可怜的公子哟,他就说三夫人肯定和太子有牵扯,果然不安好心!这哪是帮忙照顾人来的,这么一勺子一勺子地喝药汁子,分明是想苦死他家公子嘞,老天,真是要命哦!
作者有话说:
现在——
沈云西:我想和你困觉,搞快点搞快点【跃跃欲试jpg】【猫猫好奇jpg】
后来——
沈云西: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请你们看场好戏◎
季五年心情万分复杂,对他公子投去同情的注目。
喂完最后一勺药汤,沈云西放下碗,又向前支了支身子,卷起绢帕,给卫邵轻拭了拭唇。
帕子上萦染的绵密果香扑面缠了上来,散在两人之间,落在他唇上的指尖只隔着一层不足道的布絮,她指腹上的温热,轻而易举地传延到了他偏冷的肌肤上。
他看着专心一意,睽睽望着他的沈云西,屏气恍惚了一下,莫名地心头也不受控制地一跳,突兀地升起一种摸不着探不明什么东西来。
卫邵眉头即时一皱,当机立断地抓住她的手,往外轻推开了去,挂起一抹笑,“我自己来吧。”
沈云西本也揩完了,她并没有注意到卫邵微弱的神色变化,从善如流地收了帕子,只是一双乌溜溜的眼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卫邵敏锐地察觉到,她双眸中,平而无波的表象下隐含着些许他看不大明白的期待。
“夫人是有什么话想说?”
沈云西是完全不知道羞涩两个字怎么写的,提议道:“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夜要不然就留下来吧,我们一起。“
卫邵:“……”原来是在期待这个。
季五年:“……”这不是我该听的。季五年收好药碗,连忙钻了出去。
正安排小丫鬟们收拾饭桌的竹珍面皮唰的一红,眼皮子直抽抽。
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乍然对姑爷起了心思,但我的小姐啊,有些话大可不必说得如此直白,多少还是顾及一下他们这些在场的外人的感受吧!
卫邵轻咳了一下,笑着拒绝了:“书院还有课业,不好留下来叨扰夫人。”他起身就要告辞,一语未了,便见沈云西睁大了眼,下巴一抬,极快地鼓了鼓腮,然后又恢复了没表情的样子。
但他能看出,她似乎有点不服气,还带有点白费功夫的失望。估计是在想,我忙活一晚上,就这?
卫邵忍俊不禁,笑面上倒勾起了几分真心实意,他这位夫人看起来是个很沉静的,有的时候行事也快准狠,但相处下来,总觉得内里还是个不大知事的小姑娘。
会造就出这样矛盾的脾性,想必她借尸还魂之前,生活的地方有不少危险,经了许多苦难,但年岁应是不大的,且不常与外人接触交流,对于素常的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不太通晓。
所以做任何事都和处理应对危险一样,用一个法子,习惯快刀斩乱麻。
回云上院的路上,顶着月色,卫邵眯起漆黑的双瞳,轻声道:“年纪还小呢,多是不懂的。”所以不知而无畏,敢这样来招惹人。
卫邵走后,沈云西无事可做,消食完就又去了书案前,继续写作。
她正写到宋修文和他爹的姨娘偷情这段,动了好几下笔都觉得不对味儿,她抓起写废的稿子团成团丢进篓子里,想了想,还是把裕和郡主塞给她的书卷打开了来,摊在右手边。
不能和卫邵实战体验,那就只能从书里找灵感了,她一手支着头,一手提着笔,对照着那书上的图,重新润色她的话本子。
这种东西既要写得活色生香,又要写得含而不漏,不然一不小心就要被列为闺阁禁书,如此就得不偿失了。
尺度怪难把握的。
她一脸的谨慎严肃,荷珠飘悠过来,才瞧了一眼,就捂着烧红的脸飞快地跑了。
小姐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看那玩意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抄佛经呢!
荷珠和竹珍吞吞吐吐地说道:“咱们小姐怪、怪……”怪了半天,也没把后头的话说出口来。
竹珍接话:“怪生猛的。”
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