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漓被迫回过神,端起自己身前的水盆,跟着慕羽往回走。
她看着他行走时依旧挺拔不弯的背影,忽有些感慨,和有点不是滋味的情绪。
回到房间,时锦心还在原来的位置坐着,只不过面前的茶杯空了,那杯栀子花香味的茶已经被她喝完。
慕羽将水桶放下后将房门去关好。
他走向屏风后的床,时云漓带着处理伤口的工具过去,时锦心犹豫了下,起身跟着过去,想看看时云漓行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慕羽脱下上身的衣服后趴在床上,时云漓点燃一根蜡烛,将银针放在火上烧了烧。
动手前,时云漓提醒慕羽:“你要不要那个东西咬在嘴里?可能会有些疼。”
慕羽摇头:“不必。”
“好吧。”时云漓缓了口气,将手中已烧红的银针往他背上伤口淤血处扎过去。
表皮被戳破后,稍稍一按,就有黑红的淤血往外冒。
时云漓道:“姐姐,帮我洗一块布巾。”
时锦心立刻挽起衣袖,清洗布巾后将其递给时云漓。时云漓将伤口处渗出的瘀血擦去。
时锦心帮忙换洗布巾,时云漓替慕羽将淤血擦掉。水盆中原本的清水很快就变红。
她的手也因为清洗带血的布巾而沾染上血的红,隐约间还有血腥气传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血,也是初次见这样的场景。
但转眼去看时云漓,她应对自如,表情认真专注,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看着现在的时云漓,时锦心眼神闪烁了下,而后弥漫上欣慰之意。云漓果然是长大了,以前就算是手指小小的割破一道口子她都会握着手指头哭喊着疼,现在看见这么多的血,却处变不惊,一丝不苟的处理患者的伤口。
时云漓将所有伤口的瘀血全部放出后,用布巾将外表的血擦拭去,又用一块干燥的布巾将水珠细细擦去:“姐姐,桌上的两个药盒拿给我一下可以吗?”
时锦心转身过去拿,快步走回来递给她。
时云漓从时锦心手中接过那两个药盒,打开后取出其中的药膏于手掌中,然后混合在一起。
她低下头,将混合的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在慕羽背后的伤口上,最后用纱布将已经上药的伤口缠绕住。
慕羽全程一声没吭,直到时云漓将伤口处理好,他转过头来,才看见他苍白的脸,和满头的冷汗。他表情虚弱,看起来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
时云漓一时讶异,连忙拿过另外一块布巾过去,替他擦拭去脸上的冷汗。
慕羽看着时锦心,苍白面色映衬得有些无神的眼眸内却清晰的落着她的面容。
“你还好吧?”时云漓小心着询问。
“嗯,还好。”慕羽强撑着坐起身,快速将衣裳穿好。
时云漓交代道:“这两盒药膏是给你的,需要混合在一起后涂抹在伤口上,一般来说,涂抹五次后就能好了,只要伤口处结痂了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最近这几日伤口不要碰水,要是有什么别的情况,记得去医馆,不要自己随便处理。”
慕羽点了下头,轻“嗯”了一声,起身走到旁边的梳妆台前,伸手拉过上面的小抽屉,从里拿出另外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零零碎碎的银子。
他将盒子递到时云漓面前:“诊费多少,自己拿吧。”
时云漓看了眼他盒子里一眼看去就攒来不容易的钱,随手拿了一颗很小的碎银:“这个就好。”
慕羽诧异:“上门看诊,加上处理伤口,还有那两盒药膏,这么便宜?”
时云漓耸了下肩:“我心情好,随便拿点。”
慕羽眨了下眼,眼神更诧异了些。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点头“嗯”了一声后,将盒子盖好,然后放回到原位。
时云漓从药箱中取出一盒白色的粉末,倒在自己和时锦心手中,搓过后再用清水冲洗,手上的血红痕迹和血腥气随之被洗掉。
时锦心有些惊奇。
时云漓笑:“这是师傅给我的,用来清洗血迹,特别好用。”
时锦心点头赞同:“确实好用。”
这边的事处理好后,时云漓准备带时锦心去前边的院子听曲儿。
一看时云漓是真要带自己去听曲儿,时锦心忽惊,笑道:“听曲儿还是不必了,看完诊了,我们就回去吧。”
时云漓拎起药箱,笑道:“可是姐姐,我们还没有诊完。这只是先看了一个,还有另外两个呢,约的时间大概是在两盏茶后。”
“他们现在正在前边的院子唱曲儿。所以,我们也算是顺便去看看的。”
而后不等时锦心再说些什么,时云漓牵着她的手往前去。
慕羽站在门口,望着时云漓带着时锦心小跑着往前去的身影,眼神稍稍闪烁了下。他眨眼,眼帘微垂,若有所思着。
时云漓是大夫,说是来给人看诊的,一路上都没人拦着她,甚至对她的态度还不错。
她们站在三楼的走廊上,低头往大堂舞台上正在弹琵琶唱曲儿的人看去。
琵琶声弦起,如珠落玉盘。
抱着琵琶的少年嗓音温柔,唱着悠扬婉转的曲调,与他所弹琵琶曲相得益彰。
时锦心望过去,耳边响着温柔悠扬的小曲。不可否认,那少年长得确实挺水灵,而且唱的曲儿也很好听。
时不时有女子的笑声传来,伴着悠扬的琵琶和曲调在此间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