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的声音中,王胜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邵烨就这样,用“我今天的早餐吃了一块三明治”一样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出了这句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话。
“聊聊魔术师吧。”霍无归神色沉郁,将心头所有惊愕狠狠压下,靠近椅背中,“你的父亲。”
这几个字落进寂静无声的病房里,邵烨苍白的脸色倏然黯了几分,被手铐锁在护栏边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栏,垂下狭长的眼眸道:“其实,我和他并不是很熟。”
霍无归打量了他一眼。
先前在ago见面的时候,这个人浑身都流露出一种精英阶层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冷淡,那是伪装所不能企及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但此刻,邵烨好像浑身被颓然的气息笼罩着,显得极为疲惫,又让人不得不怀疑,究竟哪个他才是最真实的。
“二十七年前,我的母亲年华生下我后,因为羊水栓塞离世。”邵烨指尖微微发抖,低着头,语气略带哽咽,“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
年华……
霍无归一愣,脑海中瞬间涌起无数揣测和近乎笃定的答案。
果不其然,邵烨垂眸盯着一片雪白的床单,低声道:“我的父亲深爱她,为她建起了一所福利院,年华福利院,收留那些失去父母的小孩。我也在那里长大,十岁以前,我始终以为自己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太爱我的母亲了,以至于憎恶害死了她的我。”邵烨盯着空气里漂浮的微尘,仿佛和它们一样,意识游离在一片虚无的过往中。
霍无归脑子里隐隐升起某个预感。
到底是什么……
他指节悄无声息地收紧,在脑海里反复咀嚼那一星半点的违和感。
窗外的晨光落进病房,邵烨逆着光,看起来瘦削而又单薄,因为连夜抢救的关系,此刻眼窝凹陷,过了片刻才接起自己的话:“很小的时候,有一个晚上,我睡不着觉,背着宿管偷偷出门乱逛。”
邵烨将头向后仰去,看着头顶没有打开的灯,像是刻意与霍无归拉开了一段距离:“那天,我发现了地下室里有个秘密,院长在那里,绑架了一对夫妻。”
“一对夫妻?”霍无归脑子里一阵混乱,“不是小孩吗?”
“一对夫妻。”邵烨重复了一遍,肯定且平静地继续,“很多年后,我才从波坤的口中得知,邵天高,也就是我的父亲,魔术师,因为失去妻子的不甘,而进行了一场漫长的游戏。”
他把绑架和杀人,叫做游戏。
霍无归猛地抬头看向邵烨,试图从这个平平无奇,甚至看起来比常人更加斯文有礼的男人眼中看出些许情绪。
诡异的是,哪怕叙述着如此脱离世俗伦常的故事,他都好像没有半点表情一般。
“每年,他都会绑架即将成为父母的夫妻,逼问妻子,选择孩子还是自己。”邵烨干巴巴地讲述道,“如果对方选择孩子,邵天高就会在我的生日,也就是我母亲的忌日那天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