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不怎么怕人的喜鹊站在花圃旁,歪着脑袋,小小的眼睛宝石般盯着两人。
霍无归忽然觉得他其实很享受这样片刻的宁静,甚至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像是回到了人生最初,某个尚未陷入噩梦的时间一样。
“你不是第一次坐轮椅?”他明知故问。
孩童时代的记忆太过模糊,他只能记得自己每次越过孤儿院的院墙,闯进街对面那个院子时,简沉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轮椅上。
他会趁妈妈不在的时候悄悄朝自己招手,然后少年推着男孩,小心翼翼地出门,度过一个无拘无束、色彩鲜艳的午后,赶在妈妈下班前回到死气沉沉的病床上。
简沉回忆起电梯里霍无归帮人推轮椅的样子,瞥了他一眼:“你也不像第一次推轮椅。”
“有个老朋友,身体不好,常常坐轮椅,我小时候经常推着他出去玩。”霍无归在当事人面前说了一些实话,心中甚至隐隐期待简沉问些什么。
简沉愣了愣,侧过头,清亮的眸子迎着光眯着,自嘲道:“那你的朋友应该很羡慕你吧。我小时候,车祸之后,也坐了很久轮椅。”
霍无归避开他的目光,久久没有出声。
不是的,他不是在“那场车祸”之后坐上轮椅的,他明明是在被绑架前就一直坐着轮椅。
霍无归明明记得,当年的那个小孩在极为偶尔的情况下,会从轮椅上下来,甚至会在下过雨柔软潮湿的草地上奔跑几步。
被绑架之后,绑匪砸烂了轮椅,他也只用了短短几天,就适应了没有轮椅的生活,除了略有一些跛脚、不怎么擅长走路外根本看不出异常。
霍无归狐疑地想,简沉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坐上轮椅的。
他有些想问,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如果他不想说,那就什么都不说好了。
在简沉想起自己之前,霍无归决定恪守缄默,把那些痛苦的、挣扎的、令人窒息的东西全部深埋心底,包括即将到来的汹涌恨意和蛰伏的罪恶。
等一切重归宁静的时候,或许他们还可以坐在花丛中看路过的喜鹊,什么也不做,他可以坦然地告诉简沉,我的那个老朋友,是你。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受惊的喜鹊扑棱着翅膀,卷着几片花瓣飞得无影无踪。
“怎么不说话?”简沉从花坛上收回目光,挑眉看向霍无归。
霍无归翻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消息:“余勤醒了!他招供自己是沈容之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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