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两个人,简沉的想法或许有用。
但面对几十个正值壮年、手持武器的村民,想要不伤一个人就成功脱身,根本是天方夜谭,最后唯一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我现在走了……”简沉吃力地掰掉锋利的刀头,手持木棍劈向来人的后背,喘息道,“明天要么在法医室写你的伤情鉴定,要么写这帮人的伤情鉴定。”
左右要么霍无归躺着进解剖室,要么有村民躺着进解剖室,而霍无归卷铺盖离开北桥分局。
他还不希望霍无归死,或者离开。
在漫天喊打喊杀的呼喝声中,镰刀锄头齐飞的一团乱象里,霍无归深深看了简沉一样,黑沉的眸中映着简沉躲闪的身影——
那个在鱼龙混杂的农场长大,学了一身邪魔外道,口口声声说痛恨程序正义的简沉哪去了?
之前一言不合就打算硬闯犯罪嫌疑人家门的难道不是简沉?
几乎同时,简沉偏头躲过一把柴刀,余光里瞥见霍无归刀背砍向某个村民的小臂——
这人还是那个满口纪律,宁愿被受害者家属在警局门口揍一顿也不肯还手的霍无归吗?
两个人脊梁紧紧相贴,心脏的疯狂跳动几乎能传递进彼此的胸膛,却在同一时间对背后的人产生了一丝疑惑。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就两个人,一起上!砍死他们!”
四下飞溅的鲜血并没有让癫狂的村民冷静半分,相反,看见鲜血的瞬间,所有的恐惧和理智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被肾上腺素驱动的愚勇。
“霍队。”简沉喘了口气,看着一拥而上的人群,嗓音微哑道,“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和你死在一起。”
霍无归起手推开一个村民,声音冰冷:“你不会死。”
他目光锐利地在人群中扫射,似乎想要找到其中最有话语权的那个。
“放开警察!”一道清澈的女声突然穿破人群,在小村的黎明中响起。
紧随其后的,是纷乱的脚步声,和越来越多的女声。
略有浑浊嘶哑的女人大喊道:“够了!你们还想错到什么地步!”
她说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着装,这样的山村,如此标准的口音让简沉和霍无归产生了一瞬间的失神。
“先救火!”一桶几乎无济于事的水泼向诊所。
一桶接一桶的水朝着诊所泼去。
简沉愣在原地,和霍无归对视了一眼,终于意识到刚刚小村里的动静到底是什么——
那些乒乓作响的碰撞声,锁链相扣的金属声,是这些女人们趁着家中无人,拼死破开院门时发出的声音。
阳光终于越过山头,跃上地平线。
璀璨的金色朝霞笼罩整个村庄,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女人们身上披着近乎神圣的霞光,简沉和霍无归的脸色却变得越发沉重——
这些女人,有的狼狈不堪,有的面容憔悴,有的年轻得像是不属于这个陈旧的小村,却几乎个个都怀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