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下去。”萧元河挺直腰背,坐得稳如泰山。
卫娴正好走到车边,听到他这话,眉尾挑了挑,“王爷今日怎么不骑马?”
谢梧扑哧一声笑出声音:“万一再有哪个遭殃,他就要在国子监多待一年,说不定还会……”
话没说完,被萧元河凶狠一瞪,没敢说下去。
他淡淡地看向卫娴,腰背坐得十分挺直,十分虚伪地道:“本王今日体察民情,不想扰民。”
实际情况是长公主不让他出门,他是翻过高高的院墙出来的,马还是夏福提前牵到外面来,结果被谢梧踹得受了惊。
卫娴弯眼笑了笑,这才跟另外两位见礼。
她今天打扮得素净,白色罗衣上只绣着淡黄的蔷薇花纹,长长的乌发梳着一个简单的花髻,典雅端庄,和她平时给人的印像不太一样,谢梧一时看愣了,回过神来时,脸都红了。
萧元河无端觉得心里有点堵,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以为自己出了什么毛病,打算等下也给宫外的神医瞧瞧。
他坚持不下车,谢澈只好随他去了,三人挤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城西去。
卫娴找的这家医馆很偏,路不好走,在小巷里绕来绕去,好在前几天也是同一个车夫驾车。
马蹄踏过青石板,传出嘚嘚嘚的声音,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偶尔有一两只肥胖的黄毛猫摇着尾巴从墙上爬过去。
暗中有几道身影如鬼魅般地跟着,紧紧护着那辆不起眼的小马车。
找到医馆,大夫正要出门,晚一步就错过了。卫娴赶紧下车,后面的三人也下了马车,正在站医馆门边打量着那张牌匾。
医馆的跑堂伙计赶紧把几人迎进去,卫娴先跟大夫取药方,又轻声软语提到另外有人需要诊病。
萧元河走进医馆,暗暗四处探察一番,没发现异样,这才放心让谢澈进到医馆。
暗中跟着他们的人将医馆四周悄悄围起来。
大夫医术高超,一番望闻问切,眉头拧紧。
“大夫,如何?”谢梧急切地问。
他们衣着华丽,贵气逼人,大夫却是淡定从容:“幸好你遇到了我,再晚几个月,我也没办法。”
“怎么?”萧元河猛地盯住他。
“他中毒了。”大夫轻描淡写,“表现起来就是脾胃虚弱,若是以治脾胃的汤药治他,那就是杀人。”
这下所有人都惊住了。
萧元河回神最快:“如何解毒?”
“要彻底根除需要花时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到。”大夫摇了摇头,“中毒太久,得慢慢调养,至少也要半年,辅以针灸。”
“半年?”谢梧吃了一惊。
大夫进不了宫,只能六皇子出宫。
谢澈低头沉思。
卫娴觉得自己不能知道太多秘密,避了出去,上了马车,歪躺在榻上想事情。
如果真的要半年静养的话,得有个借口离开皇宫。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给皇子下毒,表面上看,成年皇子挺多,但是有实力争那个位置的就两个,四皇子和六皇子,若是六皇子出事,得利的就是四皇子,可是,这么明显的局,连她都能看得出来,陛下不可能看不出来,这等于四皇子直接说自己是凶手有什么区别?
“姑娘,你在想什么?”尽圆在给她剥核桃,已经剥了不少,矮几上的白瓷碟里都堆满了。
她刚开口,车门就传来一道声响,尽圆放下核桃,伸手打开车门,看到萧元河,赶紧行礼,跪坐到一边。
“卫姑娘先回去吧。”
萧元河的神情很淡,语气倒是温和,卫娴不太了解他,看不出他的心思,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能端起世家贵女的款儿,在矮榻上坐直身体,看着隔着车门望向她的人。
“六殿下没事吧?”
“没事,只是希望卫姑娘不要告诉其他人今天的事情。”
萧元河不希望她知道太多,也不想把她卷进来,“还有,今天多谢你,昨夜你列的书我会好好读一遍。”
要不是她,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萧元河是真心实意要谢她,想了想,按她的要求做也不是不行。
卫娴没想到他会去看那些书,心中暗笑,同时有些羡慕他与谢澈的兄弟情,她姐姐遇到什么事情只会哭,帮不上她什么忙。
“那我先走了,姐姐那里我也会帮忙的。”她没问六皇子打算怎么做,吩咐车夫驾车走了。
萧元河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直到看不见,抬手做了个手势,暗中飘出来一个黑衣人,听他低声吩咐之后,再次隐入暗处。
马车上,尽圆忧心地问:“姑娘,六殿下他应该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寻常脾胃弱。你们回去也不用提今天来医馆的事,特别是我娘,省得她胡思乱想。”
卫娴叮嘱丫鬟和车夫后,靠在榻上催促:“你快些帮我泡杯花茶来,我渴了。等会儿回府赶紧煎药,我亲自给爹爹送药汤。”
尽圆笑道:“难怪公爷最疼爱姑娘,”
姑娘这么懒,还顶着烈日给公爷送药,可见是她是真的担心公爷的身体。
主仆闲聊着,车夫认真驾车,没人注意到街边一道浅淡的影子一直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