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方流苏仍直挺挺的躺在那,眼睛无神的盯着屋顶。
看到妹妹变得跟个行尸走肉似得,方锦绣的心疼的跟针扎似得。
姐妹俩相差九岁左右,方锦绣把流苏疼的跟什么似得,哪怕她结婚生女了,对流苏的疼爱丝毫不减。
方锦绣把鸡汤放在床头,然后温柔的把流苏扶起来:“苏苏,喝口鸡汤吧,你不要以为不吃不喝就能对抗的了爸妈了,再说为一个男人把你自己糟践成这样值得吗?”
说这些的时候方锦绣的眼圈已经隐隐泛红了,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方锦绣以为流苏还不肯说话呢,没想到她竟然开口了。
“姐姐,你跟姐夫是包办婚姻,你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爱情,你不遗憾吗?”方流苏的声音虚弱无力,嘴唇因为失血而微微发白。
面对妹妹的灵魂拷问方锦绣坐在床边,拉着流苏的手不疾不徐的说:“我跟你姐夫虽然是父母安排的相亲,但不是包办的婚姻,我和他都认定了彼此我们的婚事才定下来的。我喜欢你姐夫,你姐夫也中意我,我们门当户对,圈子也都差不多,生活里少了很多磕磕绊绊。苏苏,你说的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是戏台上唱的,电影里演的,文人墨客们写的,那些很美好,但离咱们的生活很远很远。”
方锦绣的爱人白卫东比她大三岁,俩人从小就认识,但不是很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被安排相亲,然后就认定了彼此。
白卫东的父亲在军区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白卫东跟方锦绣结婚的时候已经是营级干部了。
白,方两家算是门当户对,势均力敌的,白卫东是家里的长子,方锦绣嫁过去后开始替婆婆操持一家大小事,她这个长嫂做的让婆家无可挑剔。
小叔子,小姑子们对方锦绣这个长嫂都十分尊重,同时也很喜欢。
方锦绣头一胎生的女儿,一直没再怀孕,如今也不能要二胎了,白卫东护着妻女加上父亲给的底气,白家人也不敢因为锦绣没生出长孙来有任何微词。
方锦绣对自己如今的日子是相当满意的,所以她在面对流苏的灵魂拷问时才如此从容。
方锦绣不晓得什么是爱情,可她觉得自己跟白卫东生活的和谐幸福,岁月静好,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方流苏眼睛有不瞎,她看的出来姐姐如今过的很幸福安逸。
“姐,难道我只能按照你和妈妈的安排嫁个门当户对的才能幸福吗?可咱们这个圈子里我认识的那些同龄的男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萧绝的。出身不高不是萧绝的错,如果他父亲还在的话他如今也是高干子弟啊。你们就因为他门第不如咱们就否定他这个人,否定我们的爱情,你们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很残忍吗?”说到激动处方流苏的眼睛里噙满泪水,小粉拳也钻的紧紧地。
方锦绣温柔的抚了抚流苏的额,仍旧十分耐心的说:“苏苏啊,你咋还是不懂呢?我们否定你们不完全是因为门第。你如果当了老板你的下属一边端着你给的饭碗,一边偷你最喜爱的宝贝,你发现后会把没被那人偷完的宝贝送给他,然后继续让他端着你的饭碗吗?我知道你想替萧绝辩解,可事实胜于雄辩。话说回来你跟他交往却瞒着家里,你很清楚父母不同意,你抱着侥幸心里,还不是仗着家里宠你。如果父母对你的宠爱比作一张存折的话,一直提取不肯续存,在厚的存折也会有清零的时候。”
天真的小羊羔
被姨妈和姐姐轮流劝了,加上方流苏也了解父母的脾气,她最终没有继续寻死觅活的,乖乖的喝汤吃饭了。
方流苏真的很怕自己若继续作闹的话,父母会伤害萧绝。
自己好好吃饭,养足了精神再去找他。
回到家的叶婉容听说流苏开始正常吃饭了,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四月啊,你做点儿苏苏爱吃的点心送过去,你们年轻人更有话聊的,好好开导开导她。”叶婉容把手轻轻搭在四月的肩上,“我知道你很会开解人,而苏苏也很喜欢你,你说话肯定比我们这些人更好使。”
“妈妈,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啊。”林四月谦谦的笑着,被婆母大人这么夸,这么信任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儿媳妇都会感动,同时自信感爆棚的。
叶婉容看着四月那双明澈不染尘的眼眸柔声说:“你就是很厉害啊。”
从婆婆那儿得了彩虹屁的林四月接下来干活更加带劲儿,和面,揉面的时候她的嘴角时不时上扬,偶尔还哼哼歌。
忙乎了一个下午林四月做了奶油蛋糕,还有蔬菜饼干,另外又做了些不加奶油的鸡蛋糕。
点心做好以后林四月把一部分留家里,剩下的装在盒子里准备去方家。
她正要出门的时候木天佑从外面回来了,得知四月要去方家母天佑忙说:“我骑车载着你过去。”
木天佑跟过去一样不开学之前都蹲在医院实习,身上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他先去洗手间洗了洗,换了一身衣服才陪四月出门。
小两口到方家的时候方南国也已经回来了,最近工作不是特别忙,加上家里头有事,所以方南国尽量按时下班。
林四月不经意间发现方南国的头顶突然冒了几根银丝,她忙不迭把目光收回。
跟长辈们打了招呼,林四月就把点心盒子打开,然后把蔬菜饼干跟没有奶油的鸡蛋糕放在了方南国面前:“姨夫,这是我做的蛋糕和点心,您如果不嫌弃我做的难看就尝一块。”
方南国笑着拿起了一块鸡蛋糕啃了一口,把东西咽下去后才说:“比你姨做的好吃太多了,难怪苏苏要跑你家吃点心呢。”
从厨房端茶出来的叶淑容笑着接过丈夫的话:“都说媳妇随婆婆,还真是哈。婉容很会做吃的,儿媳妇比她手好巧。”
林四月忙谦声说:“我的手艺原先也不咋地的,都是我妈妈调教的好。大姨的刺绣功夫了得,等将来我跟天佑哥有了宝宝,得麻烦大姨做几件绣花的小肚兜给孩子穿。”
叶淑容笑嗔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跟我要东西就要东西,用不着先夸我,不夸我我就不给我未来的重外甥做衣裳是咋地?”
本地人把外甥的孩子叫做重外甥。
木天佑在楼下跟方南国夫妇说话,林四月拿着点心到了楼上。
“苏苏,我给你拿了蛋糕跟蔬菜饼干,我可以进去吗?”门虚掩着,但林四月没有直接推门,而是敲了两下。
得到回音后,林四月才推门进去。
才两天没见,面前的方流苏让林四月吓了一跳。
原先那个明媚欢脱的少女不见了,面前的人容颜憔悴,眼中无光,人还是那个人,看着却像是衣服空架子。
“苏苏,你最爱吃的奶油蛋糕,这会儿还温乎呢,快尝尝。”说着林四月就拿了一块奶油蛋糕递到了方流苏的唇边:“啊——你如果不吃的话,那我自己吃了,我让你看着我吃,你可别馋的汤哈喇子。”
须臾,方流苏才把蛋糕接过,她没有马上吃,而是专注的看着面前笑吟吟的人儿:“大表嫂,如果当初大表哥回到木家,姨夫和姨妈嫌弃你出身不好,不许你继续跟大表哥在一起,你们该怎么办?”
林四月把剩余的点心放在床头柜,然后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后才回答方流苏适才的问题。
林四月:“如果木家不接受我,你大表哥肯定不会跟他们相认。木家没有抚养过天佑哥,他们无权干涉他。过去的那二十多年被天佑哥放在心上的人是我,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在他受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在他被所谓养父母算计欺负的时候,都是我陪着他。我们荣辱与共,同甘共苦。苏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跟萧秘书的情况跟我们夫妻俩的情况完全不同。”
林四月见流苏听的认真,她才继续说:“你被你爸妈养的尊贵漂亮,没有吃过苦,你跟着萧秘书要吃苦。你跟着他去过农村老家,你能适应上那种土厕所吗?屋子里跑出耗子,蟑螂啥的你自己可以打跑它们继续安心睡觉吗?还有萧秘书的妈妈你了解吗?你知道婆媳关系多复杂吗?也许你把自己和萧秘书跟姨夫和姨妈年轻时候放在一起比了,你觉得你们差不多,其实完全不同。大姨是家里的长女,她十几岁就能打理家里的产业,还能做志愿者去战场抬担架,给被子弹炸的血肉模糊的伤员缝合。你的爸爸追求你的妈妈时一直都是正大光明的,结婚之前他们一直都发乎情止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