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月,我知道我不该冒名顶替你,只要你肯不起诉,不追究,我们愿意赔偿给你一千块钱。”朱梦真的母亲放下身段试图跟林四月求谅解,她开出了一千块钱的加码,在工人的平均工资还是三十块钱的七十年代末,一千块钱的确是个天价了。
林四月居高临下的望着试图用钱解决问题的朱家人,她轻蔑的一笑,然后义愤填膺的说:“我承认我来自乡下,我很缺钱,一千块钱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了。你们当初花五百块钱买了那张录取通知书,等于是买断了别人的大好前途,如果不是我警觉,我所有的努力就给别人做了嫁衣裳。顶替我上大学的朱梦真同学不会因此感激我,她的荣华富贵不可能会分我一半。现在你们的罪行败露了,想要用区区一千块钱来赎罪。一千块钱是很多,但是它却不能帮一个出身底层只能靠读书来改变命运的女孩子买来前程似锦。不仅仅冒名顶替我上大学的既得利益者朱梦真要接受惩罚,所有跟这件事有牵扯的,就是你们的那些帮凶一个也跑不了。”
说这些的时候林四月的情绪异常激动,滚烫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转。
这一刻林四月觉得她不仅仅是在替自己向冒名顶替者表达愤慨,她更是在替很多被冒名顶替的受害者表达愤慨。
每个被他人冒名顶替上的法学的受害者无一不是来自底层,读书是他们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些偷摘别人劳动果实的冒名者,以及他们的帮凶们无不吃喝无忧,却还要吃人血馒头,其罪行罄竹难书!
你们拥有很多了为啥还偷
别说朱家人要给一千块求和解,他们就是给一万块,甚至是给的更多林四月也不会答应和解的。
林四月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到险些不能自持的情绪后,她继续的像想要试图花钱私了的朱梦真一家表达自己的满心愤慨。
林四月:“你们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很了不起吗?金钱能买到很多好东西是不假,但金钱买不回一个人的错过的年华。如果我没有发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被人偷偷拿走卖掉了,也许我这辈子错过了唯一一次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离开穷乡僻壤的机会了。你们能拿五百块买一张录取通知书,能拿一千块跟我和解,你们能开出各种假证明证明你们在各机关单位都有人脉。你们已经拥有的很多了,为什么还要偷别人的劳动果实呢?你们的良心难道就没有一点不安吗?你们还是压根儿就没有良心呢?”
哪怕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林四月还是激动愤慨到眼眶里滚出泪珠来,她的手指和嘴唇也在微微的颤抖。
面对林四月的愤怒控诉,与灵魂拷问朱梦真竟然委屈上了:“当初我们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压根儿不知道是偷的,我们以为是考上大学的人因为家里穷不上了呢。我知道我们做错了,我们已经答应给一千块钱赔偿了,你为什么非得咄咄逼人呢?”
朱母也忙说:“就是啊,小姑娘,你应该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吧。我知道一千块不多,只要你不继续追究的话,要多少赔偿你说个数,你是来自农村的,你家人肯定没有工作,我们可以帮你的家人在县城安排一份工作啊。”
面对朱家人的无耻嘴脸,林四月忍不住冷笑出声,她凝视着朱梦真那双挂着鳄鱼之泪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我会一追到底,不光你们要付出代价,那些协助你们办假身份证件的也全都要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如果放过你们那我就是在助纣为虐!”
林四月的态度坚决似那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顽石。
她瘦弱娇小的身躯里爆发出让人心生敬畏的巨大能量来。
林四月决定追究到底,绝不和解了,警方这边自然要尊重她的选择,然后朱梦真和她的家人就暂时被收押起来,他们要给咩县公安局那边发函,那边会把人带回户籍所在地。
林四月要起诉的话,到时候会在咩县那边的法院开庭。
虽然打官司很麻烦,哪怕胜券在握也不简单,但林四月会一追到底,就算她因此得罪了朱梦真背后的大小靠山。
这期间木楚楚一直都站在林四月身后,她亮出了自己的记者证,不管去哪儿都能畅通无阻。
木楚楚牵着林四月的手一步一步的朝派出所外面走去。
“四月,你拒绝朱家人和解的那一幕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木楚楚看林四月的目光除了欣赏外还有倾佩。
对,就是钦佩,像木楚楚这种见过一些世面,而且家世不俗的女孩子是很难去钦佩一个人的。
木楚楚是由衷的对林四月生出了钦佩之意。
“楚楚姐是不是觉得我拒绝朱家人和解的时候特别霸气啊,有点儿侠女的味道。”林四月自恋的一笑。
木楚楚微笑颔首:“对,就是霸气,那一刻我眼里的林四月不再是个娇小柔弱的女子了,而是脱胎换骨成了一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侠。四月,如果你真的同意和解的话,我肯定会后悔认识你,而且会立马跟你划清界限的。”
林四月对着木楚楚好看的侧颜认真的说:“如果我真的因为钱而答应和解的话,别说是你了,我自己肯定会瞧不起我自己的。”
说话间俩人就走出了派出所。
秦天佑跟宋和平正在门口等着呢。
“小月牙,没事了吧?”秦天佑旁若无人的抓住林四月的纤纤素手表达着自己的隐隐关切。
林四月给了秦天佑一个恬淡的浅笑:“已经没事了,那家人这会儿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宋和平干咳了一声,然后酸溜溜的提醒:“二位,二位,这可是在公共场合呢,注意一下你们的言谈举止。”
木楚楚忍不住笑着调侃:“人家是夫妻两口子,拉拉小手不是很正常嘛,你吃哪门子干醋啊?”
林四月笑着替宋和平回了一句:“楚楚姐,其实宋大哥很想拉你的手,可他不敢啊,所以看到我们两口子热乎他就抓耳挠腮的,要不你让他拉拉你的小手手?”
木楚楚做出了一个要踢林四月两脚的假动作,然后凶巴巴的对着宋和平:“他如果敢拉我的手,我就拿刀给他剁了。”
“我可不敢。”宋和平忙使劲儿认怂。
很快咩县公安局这边就接到省城派出所那边的下发的公函,县公安局这边要去省城把涉嫌冒名顶替的朱梦真等相关嫌疑人押回县里立案审查。
县公安局这边派出了两位警员去省城接嫌疑人,路远就是其中之一。
路远在县公安局刑侦科已经走马上任有几天了,工作的忙碌让路远暂时放下了父亲跟老白莲田桂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
过了元宵节,路父直接带着田桂芳去办理了结婚登记。
田桂芳带着她还没成家的一双儿女住进了路家。
田桂芳许是故意要恶心路远一下子,于是小枕头风一吹路父就准备大张旗鼓的要办婚礼了。
路远当然知道他爹要跟老白莲办婚礼的破事儿了,他就当啥也不知道,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
上司派遣路远和同事小黄去省城把涉嫌冒名顶替的朱梦真等人带回来,路远就把手头的工作放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跟小黄一起坐上了去往省城的火车。
巧的是要去省城上大学的白竹跟他们在一节车厢里。
后天是山大开学的日子,所以白竹在两个哥哥的陪伴下提前一天赶往省城。
“路远,你也是要去省城吗?”白竹没想到她跟路远会在同一节车厢碰到。
望着白竹明媚灿烂的笑颜,路远的心情顿时变得万里无云:“是啊,我要去省城出差。”
因为车厢里还有其他人,所以路远也只能说去省城出差,具体的他不好多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