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喜欢四贞。一边写一边喜欢,我们金花也要有好闺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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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
一夜乱梦, 眼前走马灯似的,前世今生两辈子在梦里翻了个过儿,金花急了, 一直劝慰自己,都是梦都是梦, 终于踢了下腿,醒了。
她一动, 先听到如同梦呓的小声的“嘘, 嘘”,大手拍上她的背,“没事,没事, 朕在, 不怕。”嗓子还没出声, 拍背的大手曲环回来, 捧起她的脸,唇先被衔住,甜鲜的一股闯进来,她先“唔”了一声,终于忍着眼酸硬撑起眼皮,看清了眼前人的轮廓。这人侧躺着,一手撑着头, 一手握着她的脸,她正给这人囫囵着搂在怀里。
心里登时乱起来,虽然这个吻有些安抚的意味, 也不色气, 可是怎么就亲近到眼神都不用换, 闭着眼也能亲嘴儿?她挪了下头,宿醉的疼在后脑勺突突跳,这时全身的疼涌上来,浑身的骨肉勉强连着,手指尖动一动都是疼的,眼眶酸得她不想眨,她潦草地转转眼眸。
双手费力捧上那张冒了胡茬的脸,大着胆子硬把他的唇挪开,才缓着劲儿,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又惊又急,窝在他怀里小声唤出一句:“表舅舅?”。仰脸看,他眼下半圈铁青,缓缓睁开眼,见她醒了,细长的丹凤眼里回温,暧昧地说:“还不改口,还唤朕表舅舅?”
试探着说完这句,福临见金花换了神色,眼里立时有了焦点,整夜都柔弱无骨的那个人,自他怀里一跃而起,先瞧自己的衣裳,一身正黄的袍子,滚了一夜,如今全是褶儿;又伸手摸颈上的扣子,只有第一颗松了;然后才顾上头疼,揉着后脑勺吸溜气儿;等她摸到身下这领牙席,她又皱着眉往四周看,养心殿,手脚并用利落地从他腿边翻过,跳下寝帐,不常见光的白嫩小脚丫踩在地上,右脚隐约可见脚伤未愈的暗黄印子。
他翻个身,换只撑着头的手,乜斜着看她打赤脚:“地上凉。”
金花长了本事,并不回答,踮着脚去旁边桌上,白嫩的脚底在他眼里一闪一隐,斟了一盏茶,身子倚着桌子,微微低头,小巧朱红的唇就着沿儿一饮而尽,又斟第二盏。看得他口干舌燥起来:“给朕也斟一盏。”她饮过两盏,听他这么说,给他捧过来一盏。
福临从她手里接过喝完,她伸手来拿茶碗,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就势带倒帐里,层层叠叠的锦被堆出的锦绣窝里,触皮的还是那一领牙席。倒是摔不疼,更多的是别扭。
她头一次来时就想过,不知多少玉体娇陈,与眼前人在上面厮磨纠缠的牙席……这么想着,眼前人就算谪仙下凡她也没心思,更何况她现在还宿醉,头疼浑身酸,想不起昨夜喝了几杯tei之后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如何就从吉云楼廊下来了养心殿。两个人还这么亲昵轻佻起来。
唉,希望她没说实话,也没被眼前人的颜色迷了眼。一边头疼,一边手里紧紧握着那只茶碗。
还在走着神儿,腰侧被他的手托着往身下带,她眼前一晃,人就置在他眼帘里了,还是单手支着头,跟睡佛似的侧躺着,却专门伸着手握着她的腰,生怕她跑了似的。
心里太嫌弃这床牙席,金花也挣起头,单手支着捧起脸,与福临对躺着,叹口气。
“怎么?”他像是发现她不喜这床榻,皮肤触上烫肉似的,这么把脸捧高了才安心了。问了一句又阖上眼,天色还早,稍微有些放亮,金花酒后睡不宁,被自己的噩梦早早吓醒了。
“嗯……”她撇撇嘴,斟酌说不说实话,“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到表舅舅后宫那么些美人儿都在这儿躺过,表外甥女儿再躺上来就有些不相宜。”直说了事,乌云珠都要入宫了,所谓破罐子破摔,现在不摔,以后摔也没人听。
想起乌云珠,昨夜的记忆恢复了一点儿,四贞格格举着杯跟她一碰:“月出于东山之上……”姑嫂两人对月夜饮,倒有意料之外的畅快,可是之后呢?
这次走神儿被福临的话拽回来:“表外甥女儿这些细密的小心思!这样事顾虑错了,朕的养心殿只表外甥女宿得。若是你在乎,以后也不许别人宿就是。”他也不睁眼,轻飘飘说出这几句分量极重的话。
这么听他说完,果真心里舒服多了,她也不想再撑着头,浑身疼,又累,昨日那一通好忙,于是撤了手重重躺下去,在枕席间激起个浪,“咕咚”,翻个身脸朝下,把脸挡住了,咕哝咕哝地问:“乌云珠,后来怎么着了?”昨天他带着那几个人走了,跟她说“来日方长”,那自是要在宫里常常相见的意思?她就此当上货真价实的壁花皇后,面子总归有些折损,把脸埋在床榻里就能护住面子似的。没事没事,她一直在心里念叨,鼻尖是他惯用的木香,闻着也有些静心。
也不能不问,天亮还要去慈宁宫跟太后回佟妃的事儿,后宫不必事事做主,却事事得知晓,万一乌云珠就在慈宁宫太后榻下一坐,金花唤乌云珠什么总要心里有数,贤妃?贵妃?
“还说这事儿,朕有点气你,等了你半个时辰,临了不上楼,终究没听上她的琴,白白使唤朕去寻一趟。博果尔对她爱得什么似的,昨夜趁着皇叔、大妃都在,直接赐婚了。”福临说着,张开眼,伸出手,爱惜地拍了拍金花的后脑勺,她一把乌黑的头发铺得到处是,他勾起一缕,先拉到鼻尖闻了闻,又在手指尖绕着玩。绕指柔,就是眼前人了,所以昨日的事也不过是一笑,又接着说,“倒看不出来她哪般好,为了她,博果尔跟大妃闹翻了,两人竟足足半月没说话,朕想还绷什么?请皇额娘颁旨得了。”
金花一直愣着,福临拍拍她后脑勺,她才突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乌云珠直接赐婚给博穆博果尔了?没进宫?那赐婚是不是幌子?
她翻出脸来,凑到福临面前,瞪着宝石核样儿的眼睛问:“表舅舅,您不心仪乌云珠?”盯牢他的俊脸,细细查究他每一样表情,耳里的血管“砰砰”跳,跳得她快聋了。
他还玩着她的头发,眼神往她脸上扫了扫,轻轻皱了皱眉心,又瞬间松了:“心仪她?上次为了她起了那么大风波,虽然……”说到此处他停了,眼神浊起来,伸手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虽然没有她,朕也解不了表外甥女儿的心意。”他想起那晚那两个吻,润了润嘴唇。
金花抻着头往后仰,伸出葇荑般细嫩的手指把头发从他手里抽回来,又往外滚了滚,转过脸不看他,语焉不详地说:“我有什么心意,表舅舅怕是会错了意……”耳里的跳更响了,夹着心里的“扑通扑通”,她已经听不到什么了。急转直下,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要忧心,乌云珠是福临和乌云珠的事儿,若是没有乌云珠,好似就变成了他和她的事儿。关键是忧心一直都忧心,这高兴来的没缘故。
一眼看到他搭在她身畔的手,她捡起拉到眼前,跟福全一样形状的干净整洁的指甲,只是福全的指甲那么小;修长笔直的指节,白皙皮肤下蜿蜒的暗紫色血管。正瞧着,这只手翻手揽上她的肩,她眼前枕席床帐翻个个儿,人给他箍在怀里,再定睛就是他的脸,她不敢瞧他俊美的丹凤眼,盯着他眼下的乌青,她曲着手指用指背细软的肌肤抚抚他的眼底眶,“王顾左右而言他”:“黑眼圈了?”
手被攥住,她手上吃痛,突然醒了:“什么?表舅舅说什么?”
“朕说,表外甥女儿和福全,朕都要。”
这句听着清楚,中气十足,且是那把好嗓子送出来的,金花却嫌它没头没尾,把脸埋进他肩窝:“好端端的,说这个……不过说到福全,表外甥女儿倒是想起来件事,要求个恩典。”
“嗯?”他手揉着她后脑勺,她就借力往后仰一仰,正好头疼,让表舅舅的大手给揉一揉。
“昨夜去景仁宫看了佟妃,表外甥女儿瞧她也就这几天该到日子了,到时候表舅舅能不能拨冗去景仁宫打打气,鼓鼓劲儿?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里踏一脚,顺利的也要耗半条命,自己的夫君若是能在外头守着,别的不说,心里总安定些。”金花觉得生康熙帝必定顺利,可是佟妃那肚子……不晓得是“皮儿薄馅大”孩子大,还是“皮儿薄馅少”羊水多,孩子太大是不是不好生?如今已经这样,让皇帝去守着纯是给佟妃点心理安慰。这次之后她是不是得变着法儿多去瞧瞧杨庶妃和端贵人,可不能把孩子养太大。
这话听得福临一噎,刚深情款款说了好几句,她没听到罢了,重新说了一句,她又把话头一支三万里,开始说佟妃生娃娃。
不是昨夜了,眼也不睁地抱着他哭,小声问:“表舅舅,是不要表外甥女儿和福全了嚒?”睡着了还在怀里打哆嗦,闭着眼也能一直往外滚泪珠儿,嘴里一串一串听得懂听不懂的梦话,颤颤巍巍摸索着去就和他的唇,要他一刻不停地搂在怀里,一下哄,一下拍,一下亲,所以他大约整夜没怎么睡,目不交睫,衣不解带伺候了这个祖宗一晚上,如今睡醒了,她又说他:“黑眼圈了?”又说他:“好端端的,说这个……”
可不是要好端端的时候才说,就她昨夜那样可怎么说?福临想着不能给她带偏了,既然都说了不愿意让别人宿在养心殿,那她是预备自己来伺候?
作者有话说:
确实是坦白局,但是不会好好说话并且心思很多的两个人就没坦白透,感觉男主还要再多做点儿才能互相进一步坦白。
超开心你看到这儿了,想必忍过很多内心ost吧。
哦,对,希望大家都爱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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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子
福临正想着, 金花早往他怀里拱一拱,翘鼻子扎在他胸上,咕哝咕哝说:“那讲定啦?佟妃生产时表舅舅来一次, 哪怕站站就走也好。到时候让吴不服来给您报信。”
他伸手揉她的头发,说:“那表外甥女怎么谢朕?”
“生的不是您的娃娃我就单谢您。又不是我的女人生孩子, 关我什么事儿?再说已经贴了那么多鹿肉、狍子肉……”说着她抬起脸来,“表舅舅我眼皮儿肿了嚒?眼睛疼。”一边把一张微微肿的小脸儿伸到他眼下晃。不是昨夜滚泪珠子的可怜光景了, 这会儿眼皮肿了, 平日黑白分明的眸也缠了红血丝,偏那小小的翘鼻子和红嫩的唇,还依旧散着鲜润的诱惑,她自己像是心里有数, 下唇斜斜咬着上唇, 歪歪露出一半细小的贝齿。又往后仰着头闭上眼, 眉心皱出三道细腻的突, 娇声说,“头疼。”
他禁不住丢盔弃甲,被她牵着走了:“可不肿了。昨夜朕才走了那么一会儿,你就跟四贞妹妹喝成那样,不头疼才怪。”嘴上说着指间却没松力,继续揉着她后脑勺,“不能喝还偏要喝, 咱俩关起门来喝罢了,这次看皇额娘怎么教训你。”
金花听了这句,硬撑起眼皮, 一骨碌爬起来, 问:“皇额娘看见啦?表舅舅, 您怎么不把表外甥女儿藏起来!昨天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怎么就能瞧见了!”
福临微微一笑,伸手把她捞倒,搂在怀里:“陪朕再睡一会儿,醒了告诉你个法子怎么渡这一劫。”胸前安心抱着这朵娇花,刚折腾了整晚,果然阖眼就睡着了,直睡到吴良辅尖细的亮嗓子在外间喊:“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