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庆幸的同时,却也有被无视的屈辱感,而陈巧虹大约是气恨又憋屈吧?
今天这饭局是陈巧虹攒的,陈巧虹时常攒这样的局。
按照她自己的话说,这是她陈家的家学渊源。
陈巧虹她爸是转业回乡的退伍兵,如今在华都附近的津市的某县是革、委会的副主任,但陈家人和那些曾经的战友们并没有断了联系。
木家就是其中之一。
莫要看陈巧虹这人在寝室里和班级里都表现的挺目中无人的,那是因为,这里压根没有她能看上的人。
而在外面,她算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大方人。
其实,她们过完年就过来华都了,这些日子,刘义跟着陈巧虹认识了许多人,也长了不少眼界。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也变大了。
比起陈巧虹提起自家的傲然,刘义是羞于提起自己的家的。
这种感觉一开始很细微,可是随着她跟着陈巧虹来到了华都,认识的人越多,她的感觉越发的深刻起来,甚至从一开始的不耐烦逐渐发展成了厌恶和痛恨。
同为大学生,为何别人能够光鲜亮丽,知书达理,每天只需要为学习而烦恼,她却要不停的应付家中的来信?!
来信中张口闭口没钱没粮食,却一点不体贴她在外面漂泊的辛酸。
为什么有的人钱来的很容易,她却在家中的逼迫下,抛弃尊严,和陈巧虹拿钱?
她恨不能赶紧摆脱那个家才好。
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她成了城里人,或者跟他们一样的有钱,她和这些人吃饭的时候,他们还会不用正眼瞧她么?
今儿这饭桌上,本来吃的一切平和,却是突然,木艺园主动和陈巧虹搭话,这本来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儿,要知道,平日木艺园作为这一拨人里家世最好的那一两个人,她很少参加饭局,便是参加了,她一般也不怎么和陈巧虹说话。
今儿主动说话,多稀奇,多值得人高兴啊?
却偏偏,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提起了姜娴。
她是直接问陈巧虹认不认识姜娴的。
陈巧虹当场就被问的愣住了,一时都不知怎么接话。
场面瞬间陷入尴尬的寂静,刘义心跳如雷,连忙描补道:
“认识,她……是跟我们一个寝室的。”
木艺园只是微微点了个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然后当别人好奇姜娴是谁的时候,木艺园语气虽然淡淡,却实实在在是夸奖的语气:
“……是我那学校今年新进来的学妹,长得特别的漂亮,听学校的教授说,她还发表过医学文章在医学杂志和医学报上,是学校77届最被看好的天赋学生。”
旁人一听更好奇的,其中不乏有家世长相都很不错的公子哥儿搭话。
可,让大家伙儿没想到的是,陈巧虹花了大力气好不容易托人请到的沈家的大少爷沈庆波居然也好奇起来:
“漂亮又有才华么?能让咱们木大小姐这么夸的是什么样的仙女儿啊?”
木艺园冷冷瞥了沈庆波一眼,暗含警告:
“她可不是你能感兴趣的女人,人家有家有室有儿有女,绝不可能看上你。”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一个已婚的女大学生,还能引起一向走高冷傲然才美兼备的木艺园的夸奖?!
这算怎么回事?
沈庆波扭头定定的看了木艺园一眼,突然邪肆的笑了一下,他点了根烟,缓缓吐了个烟卷儿:
“冲你这话,我偏要去看看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仙女儿!”
木艺园垂眸,连再搭理他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主动继续跟陈巧虹道:
“既然你们是同一个寝室的,那改天能否请你帮我引荐一下,我最近有个学术上的问题,想跟她探讨一下。”
刘义的脸上一闪而逝难堪之色,明明都是同一寝室的,刚刚也是她回答了木艺园的问题,她却偏偏只让陈巧虹引荐?!
这什么意思?看不起她吗?
若说刘义谨记这儿是什么地方,硬是维持住了面部的表情,陈巧虹当时的脸就挂不住了,她几乎是强忍着,一个字又一个字的往外蹦出话来。
坐在她身边的刘义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紧绷又僵硬的脊背,以及她放在桌下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艺园姐,开什么玩笑,你要跟她探讨学术问题?”
“她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乡下女人……”
话没说完,木艺园不满的眼神就盯过来,她打断她的话:
“乡下女人?你刚刚没听见我说话?人家可是在医学杂志上发过文章的,她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
沈庆波这时候突然又冷不丁的说话了:
“一个把人夸的跟仙女儿似的,一个偏说人家是一无是处的乡下女人?这么一来,我对那个女人更好奇了!”
他轻轻的呢喃了一声:“姜娴。”突然笑的暧昧起来:
“名字起的不错,挺好听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