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姜建宗才抬头说了一句:
“从此以后,我跟你再无一粒米的关系了。你好自为之。”
言尽于此,姜毓达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满脸通红来着,不过,他也没敢说什么,提着他的粮食,带着陈梦梦走出来麦收大队。
直到他离开视线,姜建宗的背也塌了,不复之前的喜气,姜娴忍不住有些心疼,私下里凑过去悄声道:
“大哥,要不让顾珩私下里看着他点儿?”
接济是不可能接济,但是姜毓达有什么动向可以回来知会一声。
没想到,姜建宗沉默半晌还是拒绝了:
“他已经不是我儿子,路是他自己选的,且由着他吧。”
姜娴没说话,再没劝什么,从此后,很长时间,姜娴都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一年过了个肥年,时间就到了77年,突然,姜娴发现似乎有许多事儿在不经意间悄然起了变化。
新屋(一更)
姜娴怎么说都是广播站的,消息最是灵通,年初的时候就听说,似乎上头对于如今这种举荐入大学的办法已经看到了弊端,似乎如今华都那边在疯传上头有重新恢复考试上大学的意向。
虽说是意向,但能感觉到风向变了,特别是听说的还是身边的知青,已经开始疯狂的托人买书了,便不是知青,重拾书本的也不少。
年后开春,顾硕顾矾都已经有半岁了,两人手脚贼拉有劲儿,把他们往哪里一放,就可劲儿的爬,一不留意,两人就掉地上去了。
好在这俩娃憨的很,掉地上也不哭,继续在地上爬……
姜娴有时候都觉得很神奇,她一共生过两次,四个孩子,但似乎精明都用在了头胎。
大禾不用说,小眼神忒好,又凶又机灵,那是村里公认的小精豆豆。
大砚也不赖,他只是不爱出去跟旁人玩儿罢了,但聪明极了,这么点儿小罢了,拆收音机拆的溜的很,他的天赋可是得了他五舅夸奖确认的。
而这两只小的,唔,目前只会傻笑和流口水,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连嘴角边的酒窝都在同一个方向,还有长牙,同一天,同一个地方,冒了一点儿小尖尖。
便是姜娴这个亲妈,若不是看两人手上带着的手串儿区分,说不定也会认错呢。
这几日,恰逢顾珩不在家,跟着出船去了。
若说,顾禾顾砚的聪明必须是随了他们夫妻俩。
她自己个儿且不说了,要说顾珩这人,姜娴发现,还真是老天赏饭吃的那种人。
在那么一无所有的境地,一步一步拼搏到今天,他也算是小有积蓄了。
虽说财不外露,但姜娴自己个儿私下里过得什么日子,她自己清楚。
说人顾珩是糙汉,但这糙汉子还真给了姜娴独一无二的爱和尊重,同时还把她当成一朵娇花,尽心尽力的娇惯养护。
顾珩私下里总是说,她是他的小福星来着,因为有她,觉得这运气越来越好了。
姜娴倒是不觉得全然如此,顾珩本身就是不可小觑的人。
聪明,还善于发现时机。
好比他做生意呢,这年头,能光明正大的做这事儿的有几人,但顾珩偏就能在看似无路的环境之中找到一条不偏不倚的小路来走。
这就是善于抓住机会。
再说他聪明,具体体现在只要他要做的事情,不仅能做成,还能做的特别好。
谁能想到,人家当时根本目的不纯,就想去造船厂混个分房指标的,结果因为特别会修船,偶然一次帮了造船的部门解决了一个疑难问题,自此,就被造船部门盯上了。
去年初,人造船部主任好说歹说,亲自下场,许诺了许多条件,才在磨了半年后,得了顾珩的首肯。
就这,顾珩答应的还有点勉强呢,心里不大乐意。
他是觉得出去的机会少了,多了许多束缚,而他,特别不喜欢这种束缚。
后来,也不知道他跟造船厂怎么谈的。
反正是谈妥了。
每月他还是上那么多天班,遇到那种特别重要的船舶试水工作,他跟着下海,若是没有,他就去造船部门待着,帮忙搞设计和调试船舶。
因为工作的增多,反正在姜娴看来,特别突然的,他工资就涨了,变成了以前的双倍还带拐弯的,一个月四十块的工资。
什么,临时工?确实是。
但,好像也没人在乎顾珩这个身份了。
去年,谈好了工作的事情,厂子里就问他说,按照规定,顾珩这种在重要部门的员工,可以有住房指标了。还问他需不需要。
顾珩当然需要啊,二话不说拿下了,不过,这个住房指标不大,满打满算两间。
顾珩头脑多热络,借着这个名额,顾珩跟厂里做了协商,提了礼,补了钱,顺利的把原先是筒子楼里的小两间换到了一个小单间的院子。
院子不大,一间主屋,旁边是两间茅屋一般的破旧厢房,有一个小院子把它们通通围在里面。
两人请姜娴的表哥他们帮忙,简单的按照夫妻俩的意思修缮布置了一下。
主屋是砖瓦的结构,只是重新简单粉刷了一下,只不过,东向,是姜娴和顾珩的屋子,对面隔着一个会客厅的另一间卧室,姜娴和顾珩有志一同的给了顾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