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没说话,跟了上去。
看热闹的工人们都在外面吃饭,看着周放和顾野从里面出来都忍不住打量,想着这人到底是谁。
更重要的是,怎么周放那小子还有朋友呐?除了那个矮子有时候会去找他,谁和周放走在一起都会被笑的。
不过周放这朋友,还真是有点能耐,长得野,打起人来更加是不会手软。
到了摩托车前面,顾野先上前去把车给发动了,然后回头看向了周放。
周放的眼神一躲,“今天不去你家吃饭了,我去买个盒饭吃,你回去吧。”
他全身都是伤,腿怎么走都走不直,衣服还破破烂烂的。
要是给他姐姐看见怎么得了。
顾野点上一根烟,重重地吸上一口,瞥了一眼周放。
他能注意到的他怎么注意不到?他长腿一撑,把烟夹在指缝,淡淡的烟雾从他轻薄的嘴唇里飘出:
“赶紧的,先去医院。”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了,也不可能放着这小子在这里不管,先不说周放下午会不会遭报复,就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都不可能再干活的。
周放当然不肯,他想扭头就走,但是顾野刚刚帮了他,他就算平时再吊儿郎当不把人放在眼里,此刻对顾野也存了几分敬畏。
他揩了一下唇角的血迹,无所谓地笑笑,“真没什么姐夫,没两天就好了。”
顾野把手里的烟一扔,“那我回去叫你姐来接你。”
周妤心里最挂念的是周放,周放心里最在乎的自然就是周妤。
一威胁一个准。
周放果然变了脸色,他眼神阴翳了一会儿,又转而笑嘻嘻地说:“姐夫你不会让我姐姐担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人。”
顾野懒得和他瞎掰,眼皮子都没抬,“我管她但不担心难不难过,我只用把这事和她说了就行了,你毕竟是她弟弟,我告诉她是应该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预备着走了,发动机启动得嗡嗡作响。
车往前缓行的时候,顾野感到后座一沉,他的唇角一勾,车开的飞快。
风呼呼往后吹,周放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大声问了句:“姐夫,我可没说我姐姐会不会难过,你怎么就在乎我姐姐难不难过了?”
顾野假装没听见,“啊?”了一声。
他觉得也怪了,他明明说的是“我管她呢?”的意思,怎么到了这小子耳朵里就是他管了?
有病。
不过顾野还真不敢把周放往家里带,但是眼看着吃饭的时间又要到了,他又怕那女人在家巴巴等着他们开饭。
想到这里顾野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好像已经出现了周妤坐在板凳上是不是望着门口的可怜兮兮样子。
周放以为顾野没听见,于是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顾野更不耐烦,他揉揉耳朵说了句没听清,而后还凶巴巴地让周放闭嘴。
不过这句“闭嘴”倒是果真让周放满意地闭嘴了。
狂风如热浪吹得周放额前的碎发胡乱飘扬,露出来他总被刘海遮住的一张过分俊秀的脸,上面的笑肆意纯粹。
他觉得他这个姐夫,现在是被他姐姐抓得牢牢的了。
他觉得姐夫和姐姐一样傻
“行了。我自己进去就成了姐夫,你回吧。”到了医院门口周放撑着顾野的肩膀单腿下了车之后就急着招呼顾野回去。
顾野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觉得周放这人不看着不行,他要是不看着,周放指定马上又回工地去了。
而且顾野也不知道周放有没有钱。
周放“啧”了一声:“你是和我姐姐待在一起待多了跟我姐一样磨磨唧唧的了?我自己去就行。”
他声音一顿,一边打量着顾野的脸色一边补充:“你是不知道,以前每次我晚回家吃饭我姐都担心的要死,还能看见她偷偷抹眼泪呢!你再不回去她哭了啊!”
同样的当顾野可不会上两回,他瞪了周放一眼,“那也不赖我,你赶紧跟我进去。”
周放看了顾野几眼,才觉得好像这回是真的没啥效果似的,于是语气也低了点,带着点儿请求:
“那要多久啊?姐夫,我下午还要去上班的,不然要扣一整天的工资,我亏不亏啊!”
他心疼钱,心疼看病的钱,也心疼自己辛辛苦苦一上午的钱。
顾野的心一沉,周放的感觉他又怎么不懂?
他的语气好了点,轻声说:“我看你这腿可能伤到了骨头,你要是不早点看好误的工可不止一天,少领的工资也可不止一天的。”
周放沉默了一会,笑了笑,“知道了。”
这声轻笑让顾野的心里莫名一揪,他侧头看着周放,周放比他就矮了半个头,他看着好像有点失落,长长的睫毛如鸦羽一般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