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怎么也要抓紧假期最后的小尾巴,出去玩一次!
施妤负责提议,知遥负责同意,林奢译负责计划此次出行的路线,和目的地。
但林奢译抿了抿唇,有些为难地别开了眼:“我得回一趟h市。”他解释说要回去拿一些身份资料。明天一早走,当天能打个来回。
施妤说:“哦。”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以可恶的工作为重。
林奢译替两人提前购买了门票,准备了零食饮料,放后备箱里。施妤独自带着知遥,头也不回地朝游乐场的方向驶去。
她一路上跟知遥碎碎念:“他在家里整整写了六天报告欸!”
知遥说:“是两天。”
“他写完了三本笔记!”
知遥说:“是两本。”
小林老师还有册平时就在用的记事本。
“他变了,”施妤痛心疾首地指控,“他以前都是以我为中心,凡事优先考虑我。但这次他竟然不愿意和我一起出来玩!他把工作看得比我重!”抢在知遥开口前,施妤义正言辞地提醒她,“遥遥,你需要注意,姨姨现在很伤心。”
知遥把原本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终于附和地指责说:“林老师,坏坏!”
“是吧是吧,”施妤一锤定音,“所以我们不去游乐场了,去讨伐林老师!”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能完整地说出这句话来,“去h市。”
那个十几年都没有再回去过的地方,原本以为已经被遗忘了的地址。
但当施妤点开导航的界面,街道和小区的名称立刻自动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恍如昨昔,仿佛她不过是外出游玩了一圈儿,现在要回家了。
s市到h市的车程大约三四个小时。
对于曾经的她而言,是漫长的、足够彻底逃离林奢译,摆脱一切的距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直行,右转,车辆驶入小区所在的街道,道路两旁的风景却是全然变了。中间隔着飞速闪过的十几年时间,所谓的物是人非,消弭殆尽。
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一切似乎也都能重新开始。
外地挂牌的车辆,在小区的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
即便施妤能准确地报出楼牌号,家庭住址,但她拿不出小区的通行证明。施妤想了想,说:“我还记得负责物业的李经理。”
保安困惑地皱眉:“这里没有姓李的。”
“那今天有没有一位姓林的人来?我和他是一起的。”
“也没有姓林的。”保安有点不耐烦,“先让开路,让后面的先进。”
那就是林奢译还没到?
施妤把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靠点,牵着知遥继续去跟保安沟通。显然小姑娘比她有说服力,知遥昂起脑袋,扎着红蝴蝶结的双马尾,在她耳畔左右晃了晃。她甜滋滋地喊上一声:“叔叔好。”
至少保安没有再开口赶人了。
“叔叔,我和姨姨真的是这里的住户。我们楼上的邻居是崔奶奶,她认识我们,能麻烦您帮忙给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吗?”
知遥嘟着嘴,撒娇地说:“拜托您了。”
这是施妤教她的,音调要高,语调要拖长。她在等待的时间里,无师自通地还学会了更高超的技巧。小姑娘原地蹦了蹦,面对着保安室的玻璃窗户,可怜兮兮地嘟哝:“好冷、好冷哦。”
保安看了个正着。
那么乖巧懂事的漂亮孩子,冻得脸蛋发红。
他到底于心不忍,把保安室的门推开了道缝隙,一股股的暖气迎面涌了出来。他有点烦躁的无奈,说:“你们哎,进来坐坐吧!”
知遥快乐地道谢。
但施妤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了。
“喂?”
当电话另一端传来了柔和的声音。
施妤虚咳了咳,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她的喉咙口,让她只能哽咽地说话,“崔奶奶,我是施妤。”
“是……小妤?”
施妤难受地哭着说:“是我。”
她因为年少时受到过的悉心照料而哭,也为当年的不告而别,愧疚地哭。这么些年来,崔奶奶和爷爷一直都在惦记、关心着她,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她。
老人家欣慰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是高兴。”她跟保安解释说,“过年了,这是我家孙女回来看望我们啦。”
久违的小区大门, 在施妤面前缓缓打开了。
如同往日里尘封的回忆,夹杂在冬日凌冽的寒风中,纷沓而来。施妤牵住知遥的手, 说:“我们进去吧。”但她眼前所闪现的,却是当年她一步步离开时的画面。
不管多久都没有变过的,仅有一条道的进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