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真的吗?”李伟明绕过沈如归走到狗娃身边,咧着嘴看着江初月,“你哪里来的野兔子?别是哄我的吧?”
江初月笑,“和我弟弟去山上捡柴禾的时候遇到的,大概是天冷了,跑不动,被我给捡了便宜。”
“你运气真好。”李伟明一脸羡慕,丝毫没有怀疑,“江小花,下回你再去山里时,记得带上我哈,说不定我也能捡到只野兔子。”
江初月脸上的笑容怔了怔,她有点不确定李伟明这话是什么意思。
脸上的表情确实是羡慕的,只是,这说出来的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
沈如归听着两人的话,越发嫌弃李伟明了。
他绕过江初月,站在李伟明和狗娃之间,把李伟明和江初月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才开口:“初月,不要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智障说出来的话。”
“因为他有一百种办法,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同一个水平线。”
回到家,江初月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处理野兔子。
对于怎么剥兔子皮,江初月有些犯难。江建文倚在厨房小门的门框,看着江初月无处下手,抿着唇笑。
张雪芬已经开始烧水了,回头看一眼江建文明显看好戏的表情,摇着头无奈轻笑。
这人,以前总是冷着一张脸,开心或不开心,都没什么表情,别说孩子们了,就是她,同床共枕了十多年,有的时候也不由得怀疑这人对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漠了。
谁知,如今分家出来了,她才见到这男人的另一面。
想到这里,张雪芬垂了垂眼睫,眼眶涌上一阵涩意,不过她很快抬起眼,压下突如其来的情绪。
“你还笑呢,眼见着天都要黑了,晚饭还要不要吃啦。”
江建文回头冲张雪芬笑了笑,挽起袖子,看一眼蹲在地上仰头冲自己笑的女儿,以及面无表情的儿子,打趣道:“你弟弟还等着看姐姐大显身手呢。”
江初月回头看一眼狗娃,“狗娃,爸爸说的对吗?”
狗娃蹲在她旁边,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托腮,本就瘦削的脸颊即便是被两只小手挡住,也依然小的只看得见两只黑亮的眼睛。
他盯着江初月看了几秒,转了转眼珠,看向江建文,在众人意料之外,他突然抬手指了指江建文,“啊”了一声。
且不说狗娃这一反应是什么意思,可他能有这个反应,就让这一家子高兴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狗娃,狗娃,你好棒啊,你真的好棒啊。”江初月开心的双手附在狗娃托腮的双手上,用力,只见狗娃的嘴撅了起来,看起来可爱极了。
张雪芬站在江建文刚刚站着的位置上,看着小花不停的揉着狗娃的脑袋,开心的擦了擦眼睛。
已经从江初月手上接过兔子,开始剥皮的江建文似有所感,侧头看了过来,眼眶微红,咧着嘴笑,“芬儿,你这么好,你生的孩子也是顶顶好的。”
张雪芬愣了一瞬,转而噗嗤笑了出来,刚刚那些感动的情绪也随之消散。
这人,还真是
她摇摇头,“你赶紧的吧,晚饭还要不要吃了呀!”
江建文呵呵笑了声,手上利索的收拾起兔子来。
江初月对着狗娃乐,反正不论她怎么揉狗娃的头发,捏他的脸颊,狗娃都没什么表情,就睁着一双黑亮黑亮的圆眼镜看着江初月。
单纯而清澈,像夏日夜里的星空。
“狗娃啊,我知道了,你只是不会说话,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对吗?”
“肯定是这样的,我们说的话你都能听懂呀。今天大福要来打我的时候,你还知道伸脚拌他呢,你知道我是姐姐,对吗?”
“你都会保护姐姐了,你真的是太棒了,天下第一棒。”
“大福今天打你了?”江建文沉声问道。
一心跟狗娃说话的江初月压根儿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只顾着高兴了。
这会儿江建文这么一问,她才反应过来。
“也没有,就是在田埂上碰到了,说了两句话。”江初月倒不是为了维护和老宅那边的关系,实在是懒得再跟那边有什么牵扯。
那边就是一团糊涂账,曾经的她其实一直觉得江秀秀算是江家里难得心善的人,可经了今天这么一出,她才觉得曾经的自己到底有多傻。
聪明的是江秀秀,被利用的是江大福才对。
江初月在心里冷笑一声,“爸,咱们分家闹的那本跟吃了多大亏似的,难免心气不顺。再说了,到底都在一个村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见了我,难免说几句酸话。”
“爸,我是大姐嘛,他们说他们的,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江建文盯着江初月看了好一会儿,轻叹一口气,“是爸爸委屈了你和狗娃。”
江初月喉间一梗,笑着道:“爸,你这话我可不同意。”
“嗯?”
“委屈我的明明是爹爹婆婆啊,你和我妈在外面拼命干活儿,就是为了让我和狗娃吃好穿暖,怎么能说是你委屈了我们呢。”江初月说。
江初月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江建文心里越发堵的慌。
是,他和雪芬拼命赚工分就是为了让两个孩子吃饱穿暖。可是,工分赚到了,吃饱穿暖的却是弟弟一家子,而这么多年来,他却从没过问一句。
就连想到这里,江建文看了眼狗娃,自责的都快喘不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