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多好听啊,多有文化啊。再看看江小花,啧啧享受过珍馐的人,还如何吃的下水煮青菜???
江建文哽了一下,“那你想叫啥?”
江初月抿着唇,眼睛悄悄的瞥向沈如归,结果,她视线一转过去,就看见沈如归正弯着嘴角在看自己,她马上收回视线,心里涌上些许难为情来。
沈知青,对不起啦。我这名字当初是你取的,可是你现在没了曾经的记忆,我就先盗用了。当然了,这也不算盗用,这是,这是
——不管是什么,反正这个名字就是沈知青取的,反驳无效。
“江初月。”江初月闭了闭眼睛,说。
沈如归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摇摆不定的灯光投射在他脸上,将他的眼睫在眼睑上映下长长的阴影来。
江初月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看向沈如归,虽然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可对方脸上的笑意明显,她马上移开视线,抿着唇,看着桌上的碗,心里莫名的开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反正,她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沈知青是笑着的,说明,他肯定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当然啦,毕竟,这个名字可是沈知青前世的时候,帮她取的呀?!
江建文默了片刻,“沈知青,你觉得这个名字咋样?”
江初月登时睁开了眼睛,这什么情况?前世今生,我换个名儿,还都得沈知青点头不成?
想到这里,她忙看向沈如归,眼底溢着一丝紧张,可害怕这一世的沈如归会说一句这个名字不好。
“沈知青,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文化吗?一听就像是个文化人取的。”
江建文“呵”了一声,“你这妮子,脸皮怎的这么厚?自己瞎取个名字,还在沈知青面前说着名字有文化。”
江初月委屈的鼓了鼓脸颊,不满,想说,这名字就是沈知青取的,本来就是文化人取的,怎么从我嘴里说出来就变成瞎取了?
沈如归看看江初月,对江建文说:“江叔,我也觉得小花这名字取的不错。”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初月这名字正好衬了这首诗。”
江初月托着腮听沈如归念诗,心想,原来我的名字是从诗里来的呀,果然是只有文化人才能取的出来。
“那沈知青,能不能麻烦你帮着给狗娃也取个名字?”江建文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问。
闺女的名字是自己给想的,狗娃那孩子也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就算真的傻一辈子,就像沈知青说的,总不能让孩子顶着狗娃这个名字过一辈子吧???
江初月也期待的看向沈如归。
沈如归沉吟片刻,开口道:“江初阳,朝阳晨曦的意思,盼他未来的人生如朝阳一般,未来可期。”
“江初月,江初阳。”江初月低声将这两个名字在唇齿间来回咀嚼几遍,眼眶蓦的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翁音,“沈知青,明天我给你做板栗烧鸡和红烧肉吃。”
翌日一早。
天际刚蒙蒙亮,江初月便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床上,看着满是梁木的屋顶,出了会儿神,隔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她跟着掀开被子。
“小花,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张雪芬从房里出来时,看见江初月问。
江初月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醒了,就起来了。”
张雪芬去厨房把灶点燃,江初月在厨房侧门外刷牙洗脸。冷水往脸上一扑,一个激灵,便是睡神大人在此,也该清醒了。
“妈,昨天我不是捡了很多板栗嘛,早上用板栗煮粥吧。”江初月说。
“板栗还能煮粥?”
板栗捡回来,得剥壳,即便煮熟了吃,里面还有一层毛绒绒地皮,吃起来着实有些废功夫,老乡们一般也只有家里实在没粮食吃了,会捡一些回家煮了替代米饭,煮粥,更是没听说过。
江初月把毛巾挂好,笑着道:“一会儿我煮好了您尝尝。”
张雪芬看着厨房一角满地的板栗,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以及对女儿无条件的信任,点了点头。
“妈,你帮我把板栗全给剥了吧。”江初月站在灶台前洗锅,一边说:“煮了粥之后,我留下一些板栗等中午的时候烧鸡,剩下的全给煮了,旁边的知青送一些,陈嬢嬢家给送一些。”
张雪芬“嗯”了一声,搬过一把江建文钉的小马扎坐在厨房的一角,开始剥板栗。
“哦对了,我不知道你们昨天竟然还能碰到野猪,就买了一包盐,这么多猪肉得腌了吧,不然会坏。”张雪芬一边剥板栗,一边看着旁边的三个背筐,又是愁又是喜。
“昨天问你陈嬢嬢借了十块钱,买了家里要用的东西,花了个七七八八,估摸着就够买些调料回来腌肉了。”
江初月洗干净锅,把灶头里加了些柴,锅里加水,用小碗装了半碗剥好的板栗放进锅里,开始煮。
随即,她淘洗干净半碗白米放在一旁,便去帮着一起剥板栗。
“妈,有了这些肉,咱家过冬也不愁了,钱花完了就花完了。”江初月说。
张雪芬手上动作不停,脸上仍然挂着愁容,“今年赚的工分分了一半给你爹爹婆婆,等年底去结算的时候,也不知道剩下的工分能换到多少粮食。我还想给你和狗娃一人做身新衣裳,可咱现在欠了你陈嬢嬢家的钱,我这心里总记挂着。哪怕他们不催着还,我这晚上睡觉也不踏实啊。”
江初月抿着唇,理解张雪芬的心情。
她盯着眼前的板栗,突然灵光一闪,“妈,你说我用板栗加糖做成窝窝头去柯桥镇卖,怎么样?”
“可不敢瞎说。”张雪芬忙捂上江初月的嘴,“我发现你现在胆子真是大。”
江初月眨了眨眼睛,才恍然,现在正是打击投机倒把最疯狂的年代,谁要是敢私自买卖,那可是要被抓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