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闲置破败的房间里,竟然有一口锅,能不让人惊讶?
沈如归笑了笑,“这个我也不清楚,如果不是今天叔跟我说,我来咱村里都三年了,还在旁边住了这么久呢,也都不知道。”
江初月“哦”了一声,便没再问。
倒是江建文开口了,“早年这里住了户人家,看着就像是城里人,只住了没多久,又走了。反正就是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时间又过去这么久了,大家也就忘了有这么个人。”
这么一解释,江初月心里倒是有了几分了然。
早几年形式不好,好些城里人来乡下避难,倒算不得稀奇事了。
不过是个闲话,说到这里也没人再多问,一行人便开始收拾房子。
沈如归也没走,他见这一家子除了江建文手上的那个包袱,多的什么都没有,便说:“江叔,你把东西放我房间里去,正好过去拿盆子抹布过来,收拾收拾房子吧。”
都到了如此境地,再客气,那就不是客气,是脑子有病了。
张雪芬从前到后的走了好几个来回,才站在堂屋看着江初月,眼眶微红,“小花,以后咱们一家四口就住这里了,是吗?”
江初月抿着唇,笑着点头,“妈,以后这就是咱家了,您说早上喝粥,就绝不会有人敢说只吃杂面馒头。”
说着就呵呵笑起来。
一直很安静的狗娃这会儿听见江初月不停“呵呵”笑,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了会儿,跟着“呵呵”笑起来。
他的笑不是开心的笑,倒像是纯粹的学着江初月的表情,咧开嘴,嘴里发出“呵呵”笑的声音,但其实眼睛里是没有笑意的。
可即便如此,张雪芬和江初月就已经很开心了。
江建文和沈如归拿着扫帚之类的东西回来的时候,狗娃还在“呵呵”的笑着。
“这屋子还闹鬼呐?怎么笑的这么阴森?”
话音刚落,说话的男生又发出一声“闷哼”声,哑着嗓子艰难的开口:“沈如归,你还是个人吗?我好心来给你干活,还没进门,你就先给我一拳了?”
沈如归对着张雪芬和江初月咧了咧嘴,侧过头,咬着牙道:“我是让你用手干活的,不是用嘴。”
李伟明不可置信地瞪着沈如归,想扔了手里的工具,高喊一声,“老子不干了。”
可眼角瞥见正望着这边的张雪芬和江初月,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尤其对上懵懂看着他的狗娃,顿时了然。
他好凑热闹,见沈如归过来,反正闲着无事,便也跟着来了。
刚走到门口听见狗娃地“呵呵”声,他是真的以为这屋闹鬼呐。
这会儿……
他举着扫把冲张雪芬和江初月挥了挥手,“婶儿,我刚不是故意的。”
张雪芬一贯不会说话,这会儿对上李伟明这样嬉皮笑脸的,顿时更不知所措了。
江初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个憨批,你家的鬼叫是和鸭子叫一样?
房子不大,本就是闲置的,里面空荡地不行不说,再加上本就是土砖房,除了打扫干净,便是检查床是否还能睡人了。
两个房间的床就是农家的木板床,这年头条件不好,一般都是在床板上铺一层厚厚地棕垫,条件好的人家,会在棕垫上铺一层薄薄地棉花褥子,面上再罩一张床单就能睡觉了。
家里条件不好的,就会把实在缝补不了也没办法再穿的衣服拼接起来,替代棉花褥子了。
两个房间的床板还好,只是连接处有些松动。
沈如归和李伟明帮着一起打扫好房子之后便离开了,江建文去村长家借工具回来钉床架子。
和工具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杂面馒头,“雪芬,一会儿你去村长家借些家里要用的柴米油盐,尽量借粗粮,等下个月分了粮,咱们就还上。”
张雪芬结果江建文递过来的大碗,“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又开口:“建文,我想着一会儿去借粮的时候,能不能问村长借点钱?”
江建文回头看张雪芬。
“出来的时候,咱们只拿了衣服,锅碗瓢盆都没有,柴米油盐可以先借,可晚上洗澡的盆子还有毛巾总不能借吧?”张雪芬说。
江建文沉吟片刻,点点头,“下午我带着小花在家收拾房子,一会儿吃了馒头,你就去问村长家借,”微顿,“借十块钱,你看看家里缺的,咱尽量都置办齐,毕竟以后咱们自己要过日子了,不能什么都靠借。”
张雪芬咬了咬唇,想说十块钱太多了,什么时候才能还的完?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江建文说的对。
现在他们要自己撑着门户过日子了,难不成连个吃饭的碗都要借吗?
厨房的大锅已经刷洗干净,这会儿已经是煮的第二锅水,可以喝了。
张雪芬把馒头分了,用装馒头的碗去锅里盛了一碗开水,晾在一旁,留着下馒头吃。
吃过午饭,江建文开始钉床架,张雪芬先去村长家借了一些杂粮和红薯拿回来,才又去借了钱去镇上了。
原本她想带江初月一起去的,可顾念着她们俩要是一起去镇上了,那狗娃怎么办?
镇上人多,带着还得时时刻刻担心狗娃。留在家里,家里家外的一摊子事儿,江建文怕是也顾不上看。
江初月便说,下午她带着狗娃去山上捡些柴火回来,就不去镇上了。
分家的第一天,温度适宜,艳阳高照,投在人身上暖暖地,哪怕时节已经入秋了,山上的枯黄树梢,零星摇摇欲坠地树叶,远远看去一片荒凉,可江初月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是大地回春,是春日的万物复苏,是花花万物地勃勃生机
她去隔壁地知青点借了个大背筐和一把镰刀,带着狗娃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