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正在无语凝噎,袁嬷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笑眯眯地带着一批人鱼贯而入。她身后的丫鬟们捧着各种器具,还有些洗漱的用具。
“小君,先去洗漱一二。”
袁嬷嬷除了给萧衍行端茶倒水,其实已经多年不亲自伺候主子了,“奴婢伺候你洗漱。”
该来的事情跑不了,王姝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喜欢他。不过事到临头的时候,总是免不了会怂一下的。王姝靠再浴桶中,任由袁嬷嬷替她浇洗头发。这次沐浴格外的讲究,从头到脚都洗的干干净净。袁嬷嬷还不知打哪儿弄来的香脂,气味好闻的王姝都惊讶了。
“这个是宫里的秘方,保养皮肤用的。小君若是喜欢,奴婢往后给小君做。”
王姝倒是没想到袁嬷嬷还有这一手手艺呢。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袁嬷嬷这样一个在宫里做到孝贤皇后心腹,没有一身本事是不可能的。基本上能在宫里混到老的宫人,都是各有本事。
“那可说好了,嬷嬷得空了给我做。”她笑了一声,欣然应了。
王姝虽然自己过得糙,但下面伺候的人却不惫懒。她的身上保养用的药膏子,面脂从来没少过。无论是芍药铃兰还是现在喜鹊,都坚持不懈地为她保养皮肤。不过袁嬷嬷的东西自然更好,王姝还是头一次闻到这么合心意的香。
仔细地从头保养到脚,王姝从盥洗室出来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王姝靠着软榻任由袁嬷嬷替她绞干头发,昏昏欲睡。天边不知何时已经黑了,夜幕罩下来,院子里四处掌灯。不知何时屋子里红烛点上了,颤巍巍的映照着满屋的通红。
袁嬷嬷收拾了一番,笑眯眯地带人走了。
王姝靠在软榻上有些困,但吃饱了就睡不太好。她干脆趿了鞋子下榻,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会儿。
窗外的夜色还不算深,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遥遥看着,天边儿还有几分墨蓝。灯虽然已经点上了,其实依稀还能看得见廊下有人走动。王姝才走动没两圈儿,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棋盘拿出来了。坐在床边摆弄了一会儿,抬头就看到走廊那头一个修长的人影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那人半边身子影在暗色中,身前莫遂打着灯笼,照的他五官如墨画。他走路身姿极为挺拔好看,这是一种刻到骨子里的矜贵。灯笼的光照着他下半张脸,一张殷红的唇。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前一阵响动。
清冽如山间风的嗓音淡淡道:“你退下吧。”
王姝身体一僵,转过头,就看到门吱呀一声推开。萧衍行携一身水汽推门进来。
他长身玉立,静静立在门边儿。
抬眸对上王姝的眼神,萧衍行的神情疏淡而矜持。不过,身上竟然也穿了件红色的衣裳。这人容色向来是极盛的,便是往日随行记录太子言行的辅弼官员,都要时常记录一笔储君样貌极美。此时一身红,眸色微暗,好看得仿佛志怪中勾魂摄魄的精怪。
王姝挠了挠脸颊,脸颊上有些控制不住的烧,心里其实也有点尴尬。说真的,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有点尴尬。但尴尬归尴尬,心跳也确实响如擂鼓。
手脚不知往哪儿放,王姝半天憋出一句话:“爷,天还没黑呢。”
萧衍行:“……”
立在门边的人僵硬了片刻,抬眸忽地恼火瞪了王姝一眼。
王姝本来还挺紧张的,见他这模样,顿时就不慌了。她这人就这样,你比我慌,那我就不慌了。这位主子爷性子就算再难搞,身份再高贵,心思再诡谲,也不能改变这人是个二十二岁大处男的事实。在男女之事上他估计还不如王姝有经验,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没什么好尴尬的了。
不仅不感觉尴尬了,王姝一改拘谨,站姿都变得有那么点儿猖狂。她想起了寺庙厢房那一夜,指不定这人会被她压着翻不了身呢!
想着想着,她自己乐来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萧衍行:“……”
萧衍行倒是不尴尬,男子惯来在这等事儿上坦荡。哪怕这位孤寡多年的老处男,萧衍行也认为这事儿天经地义。他恼火是王姝这丫头,让他着恼。恍惚间他也与王姝想到一块儿去,寺庙厢房那一夜,算是这位高高在上主子爷最不堪回首的一夜。
不过萧衍行素来是个心性强悍的,任何事都阻拦不了他吃了王姝的决心。不过一瞬,便收起了这等微妙的情绪。
烛光照着王姝一张脸,她弯起来的一双眼睛仿佛粼粼的湖水。因着刚洗过头,乌发还有些潮湿地半挽披在肩头。唇色被血气熏染的红润饱满,她此时亵衣是红色的,更衬得人肌肤如雪。
王姝歪了歪脑袋,指了指桌子上的棋盘:“爷,天儿还早。下两局吗?”
“早吗?”萧衍行看了眼窗外。
“……不早吗?”王姝哽了哽,梗着脖子问他,“卯时刚过,戌时。这还不算早?怎么着也得戌时三刻吧?”
萧衍行一想也对,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些早。
“下吗?”
“下。”
看向棋盘,他抬脚缓步走了过来。
“你不是不会下棋?”萧衍行也是找王姝下过棋的。这人连棋的规则都不懂。
他身高腿长,走得看起来不紧不慢,其实人走到王姝的近前只不过几步罢了。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清淡的香气混合着他的气息靠近了,王姝脸蓦地一红。
“不会下围棋,不代表不会下五子棋!”
幽幽地吐出一口气,王姝往矮几对面一坐,“今儿就叫爷见识一下我的技艺。”
萧衍行虽然不清楚什么叫五子棋。但王姝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他早已习惯了。再来,他于棋之一道上颇有造诣,不管什么棋一通百通,自然是不拘的。
掀起下摆在王姝的对面跪坐下来,萧衍行也做了请的姿势。
“爷,这五子棋呢,规则简单,但也颇有些意趣的。”王姝一颗一颗地往棋翁中扔棋子,“便是横竖斜三个方向,不管哪个方向,同色的五颗棋子连成一线便算赢。赢了可吃对方一子,再继续。直到耗尽对方的棋子算全胜。”
规则确实简单,萧衍行原以为是什么棋,原来是类似于一种连珠的小儿把戏。
萧衍行下棋那都是刀光剑影的,这种小儿的把戏他五岁以后便没有碰过。抬眸看了眼兴致勃勃的王姝,他倒也不排斥陪王姝玩这等幼稚的游戏。
不过,他这人功利的很,不能白玩。
神色微微一动,萧衍行忽地扬起一边眉头:“输赢得有个彩头,不然玩这也没意思。”
王姝一想,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