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2)

吕承志被她噎得脑瓜子嗡嗡的,平日是平日,今儿是今儿。他晓得这妇人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往日有多喜欢她单纯直性子,如今就越觉得闹心。这等稀罕货平日戴出去显摆一两回就已经够了,日日戴着这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吃着锅里的拿着碗里的?

这主家的小丫头片子都来了,也不晓得瞧准了风头藏一藏!当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妇!

朱氏还在数落吕承志出尔反尔,出了事就知道赖她,吕承志不堪其扰,转头追了出去。

他突然想起为何林二眼熟了。

这不是他的老师傅林鑫的儿子吧?瞧着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着若林二当真是林鑫的儿子,他只能试试看,能不能攀到一点交情。毕竟他也算是林二的师兄,若这林二是林鑫的儿子的话。

不过很显然,吕承志打错了算盘。他追到了林二,询问了林二的身份。

林二似笑非笑地盯了他许久,否认了。

无功而返。

书房中,看着空空如也的柜子,吕承志心里鼓噪着各种情绪。烦躁地砸了一桌子东西,再扭头,看绫人羽仿佛没事人似的不声不响地站在窗边不由就来气。

“绫人羽!”吕承志站起来踱来踱去,心烦意燥得叫他脑袋一片浆糊,“你光杵在那儿作甚?平日里不是挺能耐么?今儿怎么就哑巴了。从下午到现在,就没见你说句话。现在情况都这么紧了,那死丫头都逼到门上来了,你就没点儿招儿料理料理?”

“嗯?”绫人羽懒懒散散地转过身,身体靠着窗棂,“什么招儿?”

“把我们的麻烦抹了,对付那黄毛丫头的招儿!”

“招儿倒是有……”

他这么一说,吕承志眼睛噌地一亮:“有?有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招,你那快说说!”

“……但不好弄。”

绫人羽双手抱胸,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嘴里却说着狠毒的话,“最简单的招儿呢,就是你们否认她是王家小姑娘便是。还记得这是在哪儿么?这里是江南。你的主场。江南你好歹经营这么多年,那王姝是外来的。换句话说,除了她自个儿说,也没人证明她的身份不是?她说她是,你说她不是。双方各执一词,再找个机会把人除了。这不就死无对证了么?”

这话说的吕承志心口一动,觉得这办法不错。人死了,一劳永逸。

但绫人羽话没说完,他垂下眼帘,眼底幽光闪烁,又幽幽地转折:“但是。”

吕承志看过来,绫人羽微微地勾起了嘴角:“你们打得过她身边的那群人么?”

目视吕承志难看的脸色,他笑道:“那几个护卫,随便一个,都能将你按在地上打。十几个一起上,怕是整个镖局的镖师都替你挡着,都不一定杀得了王姝。”

殷红的嘴角咧开得越来越大,带着满满的恶意:“何况,她手里捏着一半以上镖师的身契,你指使得动多少人?”

吕承志的心凉了。

吕承志开始后悔,他为何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得罢工跟主家杠?如今杠来了一个狼崽子,他收不了场了。又想到他原先还耻笑凉州小儿妇人之仁,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拿钱拿粮食去养北城那群叫花子。如今才嚼出了自己的短视和愚蠢。

但即便是后悔,事已至此,也只能盼着时间仓促,叫王姝查不出太多的东西。

贪墨主家财物这事儿也不是他一个人干,他事先料想了最坏的结局,所以让整个镖局有半数以上的人都掺和了。有道是法不责众,除非她不想要江南分局了。要彻底处置掉他们这批人,等于这姓王的小丫头把整个镖局给端了。不然这件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他们将功补过。

再说,镖局的情况还不算是太没良心,陈家那两兄弟的吃相才难看呢。那么多贵重的货物经由那两兄弟的手送去了哪里,拿回来的财物又进了谁的腰包,这查起来那就有意思了。

该生的气, 早在还在清河镇时王姝就已经生完了。此时看着这一笔笔令人糟心的账目,她除了冷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必须想办法只尽快解决掉这些破事儿。

江南镖局是肯定不能关的, 牵扯太大。

首先,王家的大部分良田在这,粮食的产出依靠镖局的输送。江南位于大庆版图的中段, 起了承上启下与联通南北的作用。若是断了,不仅仅江南这一片富饶的产业会受到影响,可能也断掉了南边产业的中转站, 于王家长远发展来说,负面影响深远。

但若不能处理掉这批人, 王姝又咽不下这口气。她深吸一口气, 将这口恶气给吞下去。心道怪不得她爹的脾气那么冷硬。常年跟这些人打交道,脾气能好才怪了。

“喜鹊,去禀告主子, ”汪老三在外敲了几下门, 听见里头动静才道,“曹账房来了。”

曹账房便是萧衍行给她的帮着王家料理产业账目的人之一。

这段时日她一直在江南查验、盘点商铺的资产, 审查商铺近十年的经营状况。她的能力自不必说, 萧衍行给的人,没有不能耐的。各有各的长处, 送过来, 基本都能查到一些东西。只是江南的情况委实有些复杂了, 曹账房再有能力,半年根本料理不清。

她自打去年七八月份过来江南, 发现了情况比预料的严重,便立马换了查验的方法。

商铺里的人见她是个弱女子, 且说话轻言细语的,便不大将她放在眼里。

曹账房不似柳账房那般雷厉风行,却是个暗地里细致入微的。这段时日王姝所知道的消息,有一大部分是就她查出来的。她不仅查账,暗地里也将江南商铺主要人物的人际关系捋清楚。有了韩家军的暗中支援,给了她极大的发挥空间。

关于商铺的许多情况在信件中不能详尽,知晓王姝过来,便立即赶过来汇报。

如今已是深夜,王姝听说她过来了,披了件衣裳便起了身。

曹账房人已经在会客厅等着。

这次过来手里拿着的自然是信件中无法描述的资料。商铺的各项资产罗列名单,近十年里主家输入江南商铺的物品花名册,以及各项公账、私账她能查到的账簿信息。

几个月前,陈俊生兄弟二人已经被王姝的人给换下来。但新的管事能力有所不及,暂时有些青黄不接。陈家兄弟留下的烂摊子没办法短时间内收拾干净。贪墨和倒卖主家财产这些问题姑且还算不上致命,麻烦的是跟江南织造局牵扯不清。

要知道这江南织造局是官府直辖的机构,与普通的丝绸商人还不一样。

织造的布匹直供给内务府,由内务府司礼监大太监亲自管理。官职不算大,只有仅仅五品官阶,却是一般朝臣不敢轻易去碰的。司礼监大太监乃御前伺候之人,说出的话能直达圣听。且大部分司礼监大太监与后宫宠妃脱不开干系,这银子到底是给谁赚的,还不一定。

此时且不说,这一个能时时刻刻在皇帝耳边说话的人,谁敢没事招惹?

即便是皇子对上他,也得礼让三分。

江南王家的商铺私账上,有大批的帮着倒卖江南织造局丝绸的账目。这些丝绸乃是皇宫特供,等闲不能流向市井。而他们就有这等胆子倒卖皇家的东西。且这一批批账目从多年前便有,持续了将近五年。账目数额加起来十分巨大,足以连坐几族。

王家的那些对不上号的烂账、死账也牵扯其中。帮着倒卖这些东西吃力不讨好,公账上不仅不赚反而赔了不少进去,私账上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有道是财帛财帛,帛指的就是丝织物。古时候丝绸乃是与钱等同的东西。擅自动用皇家的丝织品,这是大罪。此事一旦爆出去,王家整个家族都要跟着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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