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价钱,结果只是让助教教学,自家孩子在书院还极有可能时常挨打。哪家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严师出高徒’的里子被王姝揭了,他们自然是坐不住。
许多勒紧裤腰带才供得起的人家,纷纷涌到临安书院去闹事儿。
要求退束脩的也有,扔臭鸡蛋烂叶子咒骂的也有。毕竟挨打挨骂的不是只王玄之一人,书院里也有些家境贫寒的学子。
势利眼哪里都有,欺辱也不独独是对谁一个。
书院没办法,应付不了那么多闹事之人,只能暂时关门休沐。
王姝得知这信儿的时候,人正在萧府后宅里掘土。
没办法,她闲不住。麦种虽然种下去了,稻种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试验田。稻子是需要水田的,凉州的水田并不多。肥沃的适宜水稻种植的田更少。清河倒是有,是她爹按照她的要求造出来的水田。各种条件都适合,唯一不适合的就是不在临安县。
“主子,你挖这些土做什么?”铃兰近来也算是习惯了王姝的奇怪言行,却还是觉得跟不上她的思路。
能做什么?当然是人为制造一个小型的试验田。
她没办法弄出整片田,却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挖一块出来。只要各种条件够得上水稻成长所需,她就能小范围的继续改良。上辈子被囚禁在荒宅的几年,王姝没有别的担忧,就全心全意的投入研究。经过几个田的对比实验,已经掌握了很多经验。
如今只是抄作业,她有自信能复刻上辈子的成果。
“弄一块地出来。”王姝哼哧哼哧的挖,“你若是闲着无事,你帮我挖,我需要至少一个立方的土。”
“一个立方?”铃兰不是很懂。
“不用管。”王姝手一摆,“你只管挖就是了。”
铃兰半懂半不懂的,拿起小铲子跟着挖。
与此同时,跟主子爷一道站在灌木丛后头的莫遂,面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尴尬。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蹲在爷院子里,拿了两个小簸箕,偷偷在挖土的主仆俩。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主子爷。
对于主子一声不吭的态度,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无语凝噎。
“……爷,你不管管吗?”这个院子明面上空置,实则是主子爷的。
萧衍行看了他一眼。
“王小君在偷你的土。”是的,王姝不是无的放矢。正是知晓这个地方的土比别的地方肥,她才特地来挖的。而这个院子的土,是萧衍行命人挖来种花的。
说实在的,萧衍行也有些无言以对,一种荒诞又好笑的无言以对。
主仆二人默默地看着偷土主仆二人干活。
许久,萧衍行才忽地吐出一句:“去跟袁嬷嬷交代一声,今儿午膳,要一道红烧鸡爪。叫王姝去做。交代清楚,每只鸡爪必须打断爪子。”
丢下这句话,他转头就走。
莫遂冷不丁地没反应出来王姝是谁,脑袋转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正在主子爷院子里挖土的王小君。他无声地张了张嘴,心里惊起一阵波澜。
主子爷笑了是吧?方才,他分明就是在笑!
事儿没做完就被袁嬷嬷给叫过去做菜, 王姝都是懵的。现如今袁嬷嬷对她已经这么不见外了么?先前还觉得不好意思收她的吃食,如今都开始点菜了?
“为何每只鸡爪都得打断骨头?”王姝对这个要求很是费解。
袁嬷嬷目光在她沾了泥土的衣裳上沾了沾,笑眯眯的:“自然是为了方便吃。”
王姝一想也是, 骨头硬,吃的时候戳嘴。
她上辈子就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吃无骨鸡爪。只是可惜被老奶奶用嘴巴给脱骨的鬼畜视频给膈应到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也看到无骨鸡爪,就想到老太太蠕动的那张瘪瘪的嘴, 而后就放弃了无骨鸡爪。只吃带骨头的了。
瞥了一眼袁嬷嬷,王姝对经常予她方便之门的人是很有耐心的,虽然也确实觉得她的要求事多。
“一定是红烧的么?”说实在的, 王姝不是很喜欢红烧哎,她觉得鸡爪虎皮的更好吃。
袁嬷嬷笑眯眯:“对, 红烧。”
“……那行吧。”非吃红烧, 她也不是不能做。
袁嬷嬷点点头,很是投桃报李的道:“听说小君近来在托人寻好的先生?”
王姝看向她,袁嬷嬷继续道:“正好奴婢知晓有个先生博学多才, 擅长因材施教, 十分擅长教人成才。如今年岁大了,倒是很少收弟子。但若是正合了眼缘, 还是会收下悉心教导的。”
“当真?”这话是一下子戳中了王姝的心, 袁嬷嬷不愧是人精,总能精准的把握住人的心思。
“那是当真。”袁嬷嬷点头。
王姝也不跟她客气, 有人能给她推荐合适的老师为什么不用?
“那便谢过嬷嬷劳心了。”
拿人好处, 替人做饭。天经地义。
王姝刚挖完土, 身上衣裳还是脏的。便匆匆回院子去换了身短打,转头又急匆匆地往后厨去。
走得急了, 半路上遇上正从园子里葬完花回来的刘氏。
刘氏最近也不晓得抽什么风,忽然迷上了葬花。每日弄个玩具似的小锄头扛着, 弱柳扶风地往大园子里转悠。衣裳打扮也换了花样,以往穿得鲜亮,如今全换成了最素的。远远瞧着,仿佛王姝第二。只不过她不似王姝这等天生好颜色,灰扑扑的短打穿在身上,瞧着跟村口二花似的。
两人碰上,刘氏破天荒的开口:“这是又要往哪儿去?”
“后厨。”王姝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总觉得她的这身打扮十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