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渔心下一紧,想起自己和阿娘当初被扫地出门里那种绝望的心情,不由得对二丫生出同情来。
“那她的婚事是不是就取消了?”
连秋诧异的看了叶渔一眼,像是意外她竟然也知道二丫家里正在议亲。
“定好的亲事哪有那么容易就取消。二丫后娘都收了聘金轻易不会退的。现在两边都还在等呢,水疱这病说严重也严重说轻也轻,就看二丫能不能熬过去。”
叶渔撇撇嘴,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丫熬不过去,大概会孤零零的死在小岛,熬过去也没什么好事,指不定前脚病好,后脚就得嫁人。
能逼得她上吊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她真的好难……
叶渔转头深深看了草棚一眼,门口的二丫若有所感回过头时正好和她对上。满脸都是红疹的二丫在看清船上的人是叶渔时,眼睛不知怎么就红了。
她好羡慕叶渔啊……
虽然叶渔脸上有那么大一块红斑被视为不详,家里爷奶也不喜欢她,可她有疼爱她的爹娘和大哥。即便现在她爹和大哥没了,家里也有个真心疼她的阿娘。
不像自己,从小没了阿娘,阿爹也不怎么喜爱。所有人都被后娘笼络的牢牢的,自己被赶出来时竟没一人帮她说话。
身体抓心挠肝也痒也比不上心里的痛,可死过一次的她没有勇气再死第二次了。
今日她感觉自己额头更烫了,身体也越来越没有力气。若是就这样病死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自己就不用嫁给后娘安排的那个男人,也不用再整日看人脸色过活……
两个同龄的小姑娘只对视了短短一瞬便收了目光,她们都以为大概日后是再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却不知这才是她们相交的。
两刻钟后,叶传富划着渔船在一个简易码头上停泊靠岸。三人一下船便看到不远处停泊着数十艘大大小小的渔船。
此时正有两渔民在和船贩讲价,三个人讲的唾沫直飞很是激动。
叶传富夫妻俩比较关心价钱,听那几人说话听的很是认真。叶渔则是细细观察起湾内停泊的那些渔船。
那些没有遮篷的渔船她都直接略过不看。她早就打算好了,以后自己并不会靠捕鱼为生,所以渔船能装多少渔获她并不在意,只需要舒适即可。
阿娘身体还没调理好,有船篷的话那就舒服很多了。
叶渔看了一圈很快目光就锁定了一艘带船篷的小渔船。
它是真的小,大概也就一丈多。小虽小,但该有的船篷船桨什么都有,船舱里还做了放东西的柜子,实在合心意的很。
结果一问价钱,好家伙。
居然要三十两银子……
立女户
叶传富觉得这个价钱还不如买艘大点的渔船,遮风挡雨自己搭个棚子不就行了,或者穿个蓑衣也可以的。
三十两可不是小数目,普通渔民想换一艘三十两的船得一家人攒上好多年才行。
叶渔考虑了挺久,最后还是决定买下那艘带船篷的小渔船。渔船太大她自己小小身板也划不动,就这样挺好的。
连秋见她实在喜欢也没强劝,夫妻俩一起帮她讲了半天价最后说好二十八两银子成交。
虽然价钱是谈好了,但想拿到船还没那么容易。正规的船只买卖都是要在县衙备案的,可叶渔母女俩现在的户籍都还没有办好,只能等户籍办好了再来付钱拿船。
叶渔交了五百文定金后便乘船离开了。
船贩这儿离码头进,连秋直接让丈夫将小丫头送到了码头那边。这样还省的回村后坐车去县城。
小丫头高高兴兴划着木筏回了宝山岛,等在村外的伙计也花费了几文钱打听到了她的信息。
得知母女俩被赶走住在附近的一座小岛时,他顿时有了主意。
孤儿寡母的胆子必定小的很,等晚上自己偷摸溜上岛恐吓一番拿上银子便走。天那么黑,谁也不知道是他抢的钱!
伙计打定主意转头就溜回了县城里,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借了一艘小船。
此时的叶渔才刚刚回到宝山岛。
之前在外人面前还能稳住,现在一见到阿娘她就忍不住鼻酸起来。
徐氏还以为女儿是被人欺负了,气刚上来就见女儿给自己递了张纸。
“这是什么?”
字她虽然不认识,可她认识纸张上有两红红的手印,还有一个印戳,绝对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是里正给咱们开的凭证,拿着它就能去县衙立户!”
叶渔一想到自己一家以后就能摆脱爷奶,心中简直畅快之极,多年的委屈终于熬到头了,就算阿爹和大哥回来自己一家也不用再回去当牛做马!
可听到这话的徐氏并没有叶渔想像中那么高兴,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犹豫道:“渔儿,咱们的户籍一定要迁出来吗?”
叶渔开心的眼泪,兴奋的情绪瞬间被阿娘这句话给堵住了。
啊……她怎么给忘了,阿娘已经习惯了做个孝媳,而自己这样将户籍从爷奶那儿迁出来无疑是不孝的。